詩音
原載於〔澳門勞動報〕第四十一期 29.07.2008
一、「桑拿」澳門
盛夏的澳門，天氣確實是變幻無常。正像俗語說的︰「澳門天，小孩臉，說變就變」。如果用公式描寫就是︰「強烈陽光+大雨滂沱＝夏季天氣」。
和北方雨季不一樣，北方若是大雨來臨，你會看到三步曲︰先是遠處某個方向黑雲密布，愈走愈近，繼而是冷風襲來，捲起沙塵，樹葉樹枝倒向同一個方向，然後是急風驟雨。可澳門氣候不一，剛才是晴朗天空，馬上就會從海上吹來黑雲。我常出現下新葡京街區，用心觀察過。如果大雨將至，烏雲濕度特別大，特別低，可見度極低，將整個標誌性建築新葡京三分之二都掩沒在天空中，透出十分神祕。有時，望洋山上風球也會掛起，大陸不掛風球。掛風球也許是航海的道統遺存。
在澳門是很講究衣著的，沒有「膀爺」，或者說，很少見「膀爺」，衣冠文物程度確實高，偶爾所見，也是建築工地見過。鑒于此，我便常常穿皮鞋。 夏天，我這雙皮鞋便「三位一體」，具備三種功能。一是正式場合，二是涼鞋，三是雨鞋。當傾盆大雨降臨人間，澳門街區道路上會很快變成山洪爆發式水流，皮鞋踩在水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發出吱吱聲音。這在大陸我很少經歷。等回到宿舍，我這雙真皮皮鞋已經「胖」多了，皮子被水浸泡後會變更松弛了，需晒一周，或更久，因爲平日裡濕度也很大，晾晒衣物難干透。
澳門還有一個細節，就是幾乎每個路人，出門都帶傘。多數是婦女同胞。晴天紫外線照射強烈，雨天又是遮雨。商家便有了五顔六色的傘，隨處可見街頭賣傘的。許多賭場也用派發傘作變相廣告。所以傘具成了澳門人必備常用工具，也就有了傘文化。
雨過天晴，陽光襲來，澳門較北方離赤道近，故而溫度高。這就形成了天然桑拿，蒸熱，每個人身上都是潮濕般的，下雨了涼快，可溫度高又熱，再加上濕度大，標準桑拿，不過是免費罷了。
再熱，澳門的中國小生，都穿濃濃的長襪子，衣冠文物狀可見一斑，這是道統。可每天回家換洗便成習慣。因此又理解了空調廠家爲何生産空調必須有除濕功能。看著乾淨的水流再回流大海，便想起「黃河之水天上來」。若是這水給西部該多好。
天熱，澳門人和南方人一樣，沖涼，一洗了之。因爲灰塵少，便少見浴室有搓背工，這也是不同，天氣就像小孩子。會捉弄人，常常是東邊日出西邊雨，甚至是同一個街區，這邊和那邊一個下雨一個陽光。
澳門的雨季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在雨季中成長成熟起來，因爲這雨中有辛苦，浪漫，還有營養，累並快樂著，漸漸地，我喜歡上了這裡。
二、鹵水文化
每到傍晚，日落月升，忙碌一天的澳門開始了夜生活。街區裡的人多了起來，「三教九流」主要社會活動都在夜晚，直至淩晨結束。
有一道風景常人不注意。那就是澳門有幾家有名的鹵水店外排起長隊，每天如此，無論風雨。人們買些雞鴨鹵水帶回家中，卻很少有北方的牛羊肉，我細心觀察過，很少有涮牛羊肉的餐館。起初也沒想那麼多，後來偶然想到飲食文化與語言文化相關倒多起來。例如︰管色情服務女的叫雞，男的叫鴨，一定是南方叫法，管組織者叫蛇頭。那吹牛一詞一定是北方語言文化，有意思﹗
粵菜也好，澳門人常吃的鹵水也好，以雞爲多，鴨子也多，雞鴨做法不少于幾百種，確實好吃。如果你到廣東福建一些城市郊區，你會發現有許多養雞、養鴨場，向港澳輸出商品雞鴨。這也就不難理解禽流感從這裡流向內地的原因了。這個月我在火車上遇到一位家是黑河，高考後進入河南某高校學農業的學生返豫，他常去廣東推銷雞用藥。他向我透露一些常見祕密︰從小雞仔變成成品雞要42天，有的35天，肉雞不可吃，特別是雞的五臟不可吃；雞蛋要挑小的，光滑的，不要大的，有血點的。原因何在？這是軍事祕密，暫且不表啦！
鹵水文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總是帶有甜頭。不象北方肉食都是咸的。因此，剛到南方有些不習慣。甜食、鹵水對于糖尿病患來說倒是禁食的。那南方口味，愛吃雞鴨，吃不到牛羊肉的糖尿病患該怎麼辦呢？目前，還沒有發現不甜的鹵水。當然，或許有，因人而異。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
三、關閘娘子軍
往來港澳常年活躍著一支不引起游人注意，官方無法管也管不了的「倒奶」。這群人每天穿梭在拱北和關閘之間，是有幾百人，多是澳門的家庭婦女。每天在關閘你可以看到成群結隊的這幫娘子軍，喊著，罵著，極其瘦小的身材，而雙肩肩抗背挑著百十斤的生活用品，轉手倒給兩邊的商販，獲取兩地商品關稅差額，從中得利。
她們從澳門關閘出關到拱北關，帶的多是水果罐頭、煙、酒、化妝品，而由拱北返回帶的是大米、蔬菜等農産品。每天往來數趟，很是辛苦。汗水、肩重、碎步、痛苦狀，若是大陸這邊有人查問，大聲與海關吵架，沒有任何膽怯，這是澳門人充分領會了中央民眾政府對港澳同胞照顧的政策，再者，我是一個老太婆，你能拿我怎麼樣﹗有時看到，她們把海關人員吵得沒趣。
這個娘子軍隊伍有自己的非正式組織，有自己的網路資訊系統。今年六月末七月初時，一群娘子軍隊員，在關閘免稅商店爲買每人一條免稅香煙，竟排起了一條長龍。平時也可以買一條帶出去。可見今天買這條會是比平時更加便宜。那場面少見，極其壯觀，叫喊聲、吵罵聲拒絕加塞聲，混成一片。
但有一件事令我至今難忘。過邊檢排隊每個人都會選擇較短隊伍。而六月份，我過關時，看到這群娘子軍們由於背帶東西多，儘管與其他隊伍在長度上相等，但我一算人少，便決定跟在娘子軍後面。誰料想，人小背的東西體積大，進程慢，倒也影響了速度，遠比其他沒有娘子軍的速度慢，真後悔，也無法改變了，跟著走吧。更讓人印象深的是，我跟著這個娘子軍隊員竟然有狐臭。夏季天熱，衣服單薄，再加上娘子軍隊員體力活大，出汗多，汗腺分泌更多狐臭。哎呀，那天我算領略了刺激難聞的氣味，無法形容，由于神經系統對大腦産生了刺激作用，繼而産生了記憶，所以一夜沒睡好覺，嗓子和整個呼吸道系統都處于嘔吐和干咳狀態。下次再遇到這幫娘子軍，三十六計走爲上策，趁早躲的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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