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印尼金字塔」的婆羅浮屠(Borobudur)是世界著名古蹟，更是一個佛教聖地。這座一千多年歷史的宏偉建築，與中國萬里長城、埃及金字塔和柬埔寨吳哥窟，被譽爲古代東方四大奇迹。一九九一年，更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産名錄。
「婆羅」可能來自梵文，乃「廟宇」之意；「浮屠」則是古爪哇文，意爲「山丘」，兩字合起來即「山丘之廟」。把Borobudur的budur音譯為「浮屠」，令人聯想到佛塔 (浮屠，梵文stupa的誤傳)，而婆羅浮屠上的確建有很多佛塔，甚至整個建築物本身就是一座大佛塔。此外，也有人認為婆羅浮屠是一個「曼荼羅」(mandala, 意為「壇城」)，曼荼羅粗淺而言是密宗對佛菩薩宮殿的描繪，深層而言則是覺者的宇宙觀的展現。
婆羅浮屠為石製建築，共有佛像一千多尊，大型浮雕一千四百多幅，故又名「千佛寺」。連基座及最上的佛塔在內共有十層，象徵菩薩最高的十個階位(十地)，一說象徵十法界(六道加上聲聞、緣覺、菩薩、佛)。下六層為方形，上三層為圓形，每層面積由下而上遞減，最高一層是佛塔，從塔基至塔頂最尖端高約四十米。
塔的各層均有表義，象徵了佛教所謂「三界」的宇宙觀。塔基(第一層)爲「欲界」，呈四方形，邊長一百一十多米，占地約一點五公頃。每邊圍牆均有描繪因果業報、六道苦樂情況的浮雕，總計一百六十多幅。四方的中間各有一條石階通道，直通塔頂。
塔基以上五層爲「色界」，皆呈四方形，每層的塔身部分均闢有佛龕，共計四百三十二個，龕內佛像之印相隨其坐向而有不同，分屬五方佛(五種佛智的形象化)的其中一尊。面向東方的是不動佛，右手施觸地印；面向南方的寶生佛右手作與願印；西方阿彌陀佛雙手定印置腹前；北方不空成就佛右手施無畏印。
此五層相連而上形成四個迴廊，回廊左右壁面刻有一千四百六十幅敘事說理的浮雕，以及一千二百二十二幅裝飾性浮雕，全部連接起來長達三千多米。敘事說理的浮雕都是佛教故事及佛經內容，首個迴廊題材爲佛陀本生、佛傳、譬喻和教法，其中包括佛陀從降生至涅槃的傳奇一生；第二及第三個迴廊主題爲《華嚴經‧入法界品》中善財童子的五十三參，描寫善財童子如何到處參訪善知識，追尋宇宙人生的真諦；第四個迴廊的浮雕內容估計是《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的經變。
而裝飾性的浮雕，多與當時爪哇宮廷及人民生活、風俗等有關。此外，還有許多栩栩如生的大象、孔雀、獅子圖案。上述浮雕精巧別緻，佈局嚴謹，生動地展示了印尼古代社會的物質和精神生活風貌。
第七至九層以上爲「無色界」，三層同心圓台共建有七十二座鐘形小塔，每座塔都有兩、三個人的高度，佈滿菱形小窗，每一塔內均有一尊佛像。這些佛像大小與真人相若，面門一律朝外，結跏趺坐，可能也是五方佛。不過佛像被佛塔罩著，香客或遊人只能從塔身的小窗中窺見佛身一隅。當地傳說若能伸手摸到佛像的腳（女士）或手（男士），即表示與佛有緣，然後再順時針繞塔三圈許願，很快就能如願。
第十層是一座直徑九點九米、高七米的傘形大塔。據說裡面原有一尊結跏趺坐的巨形釋迦佛石像，但後來被盜走。甚至有傳說謂此佛像因修行圓滿，超升離開了。一般說此塔也是代表無色界的一部分，但筆者認為其應代表超出三界之外的涅槃境界，因為無色界仍在輪迴之中，並非佛法的究竟目標。而塔內佛像是否釋迦佛也值得懷疑，塔身四面的既然是東南西北四方如來，照理頂層居中的應該是代表中央的大日如來。
婆羅浮屠跟一般的佛塔不同，它還是一個佛法的立體教室。從甫踏入其拱門入口開始，「行者」順時針方向上繞行，即經歷由輪迴的最低層次逐步走向完美精神境界的過程。沿途的浮雕都在指引行者如何更上層樓，由以因果輪迴策發出離心，到發菩提心求道，最後證得寂靜樂境。為營造崇高及超越感，建築物不斷向高處伸展，卻只有狹窄的通道讓行者向上仰望。迴廊牆壁也高得讓行者無法看到上、下層，有謂其用意乃表示眾生要善用此生，突破層層煩惱迷障而昇華超脫。置身其中，敬畏及慕道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從第七層無色界開始，迴廊不見了，大概意味著智慧初開。越往上層去，內藏佛像的佛塔就越少窗口；到了第十層的大佛塔，塔身完全沒有開孔，整個佛像都被隱藏著。這似乎寓意隨著對自心佛性的體悟增加，越來越不可以外在色相見如來。
不僅婆羅浮圖的佛塔、浮雕的本身包含深義，某些學者更相信其數目也有玄機。他們說古爪哇人認為八是神聖的數字，代表一切空間(八方)，因此第七至九層圓臺上的佛塔分別為三十二、二十四、十六，均為八的倍數。壁龕和塔內加起來共有五○四尊佛像，也是八的倍數。另外，九是最大的數字，九以後便回到○，而○早在古印度已被某些人看作「空」的象徵。因為○不是實數但也代表一個數值，與不常不斷的空性相似。○不能以有形表現，唯有借十喻示(十與○同樣可看作九以後的首個數)。因此，婆羅浮屠共有十層；共有七十三座舍利塔，七加三等於十；五○四尊佛像若再加上最高層的佛塔中原有的一尊，五加○加四加一也等於十。
由於史料缺乏，學者們對婆羅浮屠的歷史及其建造者均不甚了了，僅能從古碑銘上知道此傳奇建築約建於約在西元七七二至八三零年之間。當時信奉佛教的夏連特拉王朝 (Sailendra)為了收藏釋迦佛的真身舍利，動員了幾十萬農民和奴隸，歷時八十年或以上建成。
夏連特拉王朝的背景也是個謎。有說其為南印度潘迪亞王朝的移民，有人則主張其與柬埔寨扶南王國有密切關係。更令人感到撲朔迷離的是，這座宏偉的建築為何在西元十世紀後就被湮沒於雜草和亂石之中？專家考證，婆羅浮屠附近的墨拉皮火山曾於十世紀時發生大爆發(可能還有地震)，大量熔岩及火山灰遂掩蓋了婆羅浮屠。
直至一八一四年一次大地震後，一位英國官員發現了婆羅浮屠，隨即展開了清理及挖掘工作。一九零七至一九一一年間，荷蘭殖民政府進行了首次修復工程；其後工程一度受阻，到了一九七三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向全世界發出拯救婆羅浮屠的呼籲後，二十七個國家聯同印尼政府，花費二千萬美元作了第二次修復。這次修復工程大型而全面，各國專家借助高科技電腦技術將石塊重定，並進行修補、灌錫等保護及強化工程，經過十年的努力，終於重現了婆羅浮屠的原貌。目前，婆羅浮屠已被印尼政府開發爲大型的園區景點，更附有停車場。每年吸引數十萬人到來朝聖或觀光。
婆羅浮屠位於爪哇中部的馬格朗縣(Magelang)，可在印尼名城日惹(Yogyakarta)乘搭計程車或公共汽車前往，車程約需四十分鐘。你，有興趣體驗一趟由凡入聖的精神旅程嗎？
☆ 本文發表於《菩提月刊》23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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