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旭
原載於〔澳門勞動報〕第二十七期 23.04.2008
上 篇 改變經濟發展模式
第二章 舊城，不要重整要重建
此章，本來是在該書的中篇《改變民生福利現狀》裏面，但後來感覺，把它放在上篇《改變經濟發展模式》，彰顯出的地位及重要性可能會更高。且最關鍵的是，把政府這一從改善民生為出發點的施政主張，可以做到在不妨大前提下的地位升級。因為，從經營城市的角度來講，舊城改造的最大價值之一，就是有利於城市、經濟的發展和改善民生。
澳門政府推出的舊區重整工程，把立足點定在改善民生，提升市民生活品質方面，可以肯定，這是個很好的選項，值得贊許。但是，在肯定政府做法的同時，也應該指出，通過重整改善民生，是最低層次上的敷衍做法，它最大的價值，不是在於重整，而是在於重建。
重建，不但可以改善幾棟樓層面上的民生，而且在可以改善全澳門人的生活品質的基礎上，最大的價值是利用澳門極為有限的土地資源，創造出改變經濟發展模式，改進城市形象，改善擁擠的道路交通等，多層面上有規劃的共贏。
記得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有個石油儲量占當地石油比例極高的城市，他們的市民，都在政府福利制度的保護下，過著富足悠閒的幸福生活。可就在幾年前，當周邊其他國家的政府和城市，正在較盡腦汁思考如何可以更好的開發石油的時候，這個石油資源豐富的城市，卻產生了憂患意識，為假設中日後石油資源枯竭到來的那天做起了謀劃，他們首要的謀劃點在哪里呢？如果搞個競猜遊戲的話，可能誰都猜不到，因為那是個出乎一般人想像的絕佳策劃——舊城開發，也就是類似于舊城重建。政府計畫，通過對舊城進行世界一流品質的開發重建，賦予她一個爭取擁有世界最美的外貌，最豐富內涵的美麗城市，然後把全球最富有的人群，連同他們的財富一起引來住居、消費和投資。
澳門雖然袖珍，但得寵于江海的擁抱，氣候宜人環境秀麗，有著400多年殖民統治孕育出的歐洲風情，賭牌開放後四處洋溢著美資文化的鮮活氣息，加之低廉的稅收政策，以及特有的博彩娛樂，美食文化，連接內地的很多優勢，也具備吸引全球富人來此定居的基本條件。但是，澳門政府，似乎缺乏具有超前意識的大手筆政經策劃大師，把澳門這塊寶地，尤其是有青州山、蓮峰山、松山、大海、關閘、中山公園環抱，進出澳門珠海如同下樓過街一樣方便的超級黃金地帶，給與一個好的規劃。幾年前，政府終於決定要有所行動，但美中不足的是，行動計畫不是站在經濟、文化、環境的綜合點上，在合理的規劃中由內而外的精心重建，而是要在某些破爛不堪的點位地帶，貼上塊新補丁。
補丁，殘缺的美
走進內地貧困地區，穿舊衣服補新補丁的人不少，原因是貧困製造。而此種現象在澳門，卻一般是年輕人追求怪異與時尚。
舊城重整或重建，是全世界任何一個城市，在面對自己城市的發展規劃時，慣用的一種手段，早已司空見慣。但是，這一手段在選擇了“重整”還是“重建”後產生出的經濟、文化、環境、形象效果，卻有著雲泥之別，相差萬裏。在經濟發達的地方，對一些既沒有文化遺產，又沒有文化和經濟內涵的舊區，一般採取的都是按城市總體規劃佈局，破舊立新，讓那裏在廢墟上誕生奇跡。而經濟欠發達地區，苦於資金壓力，則多是選擇重整，如同貧困人士身上的補丁衣服，是無奈之舉，為官者，即便有著鴻鵠之志，也不得不屈尊於經濟基礎之下，在自己的政績中留下個補丁。重建，不能成為經濟欠發達地區政府的首選。
澳門，過去曾被譽為中西合璧的美麗小城。其間噴水池一帶美妙絕倫的黑白石子路徑，富麗堂皇的教堂等，的確讓她洋溢著歐洲的建築風情，讓生活在東方的人們人感受到新奇、溫馨與和諧。論說，這是澳門的優質資源，應該是政府在城市建設和發展中的方向。但是，政府此後的城市建設中，卻忽略了這樣一些原有的經典特色和美麗，任由各路發展商按照自己的商業性格去作為。也許，政府追求的是更加絢麗多彩的世界特色和美麗，誕生了很多新的高樓大廈和全新風格，無可指責。可是，政府在2005年推出舊區重整計畫，就值得商榷一番了。本來，政府是為了改善市民過於落後的居住條件，提高生活素質和城市形象，追求以民為本施政理念而表現，精神和價值值得謳歌不已。但是，這一計畫，即便就是從見認可他們的策劃來説，如今已在澳門，尤其是當事者們那邊，卻也是吵吵鬧鬧的已經徘徊了很久，令人很煩，感覺很無聊，也身心疲憊。它究竟還要期待到何年何月何日，才可以讓政府輕飄飄的徘徊腳步，踏出計畫中那個本來就缺少特色和美麗元素的遠景，為此，破舊的樓房在期待著，心急的市民在焦慮著，澳門的藍天綠地在呼喚著。
常言道：眼界決定境界 ，思路決定出路 。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講，舊區重整計畫，本來就是個善意的錯誤。重整的創意，來源於舊區的破舊，來源於民心的壓抑，市容的衰敗，和諧的苦笑，既然如此，為何要選擇對舊區的破舊進行修補？感覺政府在此的決策，絕無澳門年輕人，穿補丁衣服的那種追求怪異與時尚的浪漫情懷，而是一種缺乏深度的短期行為的施政體現。從長遠的角度來說，應該讓那整個的區域，在整體有序的規劃中，外科手術式的從城市中轟然消失，然後吸收掉全部的汙濁，還原成一張白紙。毛主席說過，一張白紙可以畫出最好最美的圖畫。按照這一思路，在那張白紙上進行精緻的規劃佈局，然會畫出洋溢著市民燦爛笑容的藍天綠地，高樓和道路。澳門現在的資金充足，土地資源緊缺，如果以此為思考點，放棄重整計畫，選擇重建，應該是更加美好的風景。
現在，澳門在不足28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住居者50多萬人口，早已成為了世界最著名的擁擠之城。
俯視澳門北區，又是澳門首當其衝得擁擠區。許多破舊不堪的低矮樓宇，雜亂無序的街道，人車擁擠不堪，拿它和新口岸新建區及金光大道比，宛若馬尼拉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和已經衰落的唐人街。不但有失澳門的城市形象，亦有失政府的施政責任。2005年，政府終於推出了振奮人心的重整計畫，但幾年過去了，好多規劃尚處官民雙方喋喋不休的爭論，以及官方尋求的法律法規之中。值得慶倖的是，在2008年3月中旬，市民又一次盼來了負責重整工作權威部門的發聲，以為，是2006年筆者曾給一位議員撰寫過，關於要求他們要有時間概念，希望工作提速的議程前發言裏表達出的“時間概念”，有了結果。聼罷了舊區可持續發展工作小組召集人表示方知，在討論《舊區重整法律制度草案》時發現存在著翻譯字眼不通順的問題，委員建議政府跨部門工作小組要用居民較易明的法律字眼，讓居民容易解讀相關法律，使舊區重整得以落實，可持續發展工作小組昨日已基本完成“法律草案”十五條條文的討論，主要涉及關於舊區定位、原則，區域界定，對居民諮詢的條文內容等。委員就個別條文的字眼表達了訴求，而且在討論的過程中發現中葡文翻譯存在差異，兩種文字之間的翻譯遇到困難，不容易明白等問題。委員認為，制訂相關法律時要以大多數居民較易掌握的法律用語和字眼，要容易為大衆所解讀。政府跨部門工作小組在聽取委員的意見後，認為值得參考，會對部分條文作適當修改。對於可持續發展工作小組如何收集居民意見的問題，其實舊區重整諮詢委員會的委員由來自不同社會階層和界別的代表組成，他們會從不同的角度去搜集居民和舊區居民的意見。各委員亦會在會議上反映各群體意見，並充分討論。他歡迎各界對“法律草案”反映正面及反面的意見，讓制訂法律的人員可以研究。
次日，舊區重整方案 舊區重整法律制度工作小組又舉行本年第五次會議。小組召集人表示，重整方案確定後，將以最便民的方式通知相關人士。小組昨日開展有關重建計劃執行方式的討論，下次會議將深入探討業權的百分比。黃顯輝表示，小組繼續討論舊區重整法案第二章的相關章節，小組成員認為，當重整方案確實、政府公報刋登後，應以便民方式通知受影響的業主、承租人或利害關係人，一切以便民利民為服務根本。另外，小組亦已開展法案第三章“重建計劃的執行方式”的討論，成員集中探討當政府決定重整規劃後，應如何推行。法案初步訂定，重整單元內的業權人有權優先自發開展重建程式；但有關組成重整單元的樓宇百分比，仍須尋求社會意見再作深入討論。下次會議繼續探討有關問題，集合主流意見提交委員會參考。
兩則消息，讓筆者腦袋在迷茫中開始膨脹，“讓制訂法律的人員可以研究”，“ 下次會議繼續探討有關問題，集合主流意見提交委員會參考”。面對佛面吹拂的陣陣春風，好想說，祈求你可否告訴舊區，究竟可以“研究、探討、參考”到哪年哪月哪日哪時啊。2008年春節期間內地那場幾十年不遇的南方雪災，澳門就有36位長者可能是因凍而過世，那裏面，有幾個是在期盼重整的業主，筆者不曾知道。但願，此重整工作完成時，能讓所有的老人，都可以感受到政府這一惠民工程的溫暖。
2006年春天，曾經給有關人士寫過一封信，希望不要重整，要重建，但是沒有聽到過回音。現在想來，也是好事，因爲此觀點在沒有回音中思考得更多，且經過沉澱，感覺是更加成熟了一些。
每一個澳門人都知道，跨過關閘之後，珠海的口岸廣場令人耳目一新，高高的天空，寬闊的空間，氣勢恢宏而壯觀，地下淺曾，是密密麻麻的商業網點，繁華而熱鬧，不但帶來的是豐厚商業價值，還直接和間接地解決了眾多人口的就業問題，而深層，確是巨大的停車場，在給人們提供了停車便利之同時，整足了銀兩，為地下空間經濟的發展，提供了澳門值得借鑑的經驗。
進入澳門關閘，前行數步的馬路對面，摩托車塞滿街道，密密麻麻到細小鋪頭和街邊腳步匆忙的水客，形成了無序和混亂，給人一種仿佛是步入了城鄉結合部的農貿市場之感。此處的現狀，相信一定會被改變，那應該只是遲早的事，但願，迎來改造的那天，市民樂見的改變方式不會再是重整，拆掉一些東西，打上幾個新補丁，得到的效果也不過是殘缺的美，而是重建，流淌著時尚、文化、商業、繁華和綠色之現代氣息的時代之大美。
要得是澳門氣勢
美國拉斯維加斯，無論是從地域大小來講，還是從管理水準高低來看，或者是從建築豪華度來說，它都無愧是馳名世界的賭業霸主，其營業收入，也曾多年盤踞世界一哥的位置。但是，可能連它自己都沒想到，近年竟然讓原先那個寧靜、破爛的小城澳門，在不經意間給重重的幽了一默——把它從一哥的位置上硬生生的拉了下來。
當時在很朵拉斯維加斯人看來，這是個不可思議的故事，記得有位美國朋友和筆者交流此事時，提了一些問題，當時由於沒有來得及思考，覺得要說清楚這事必須從華人文化和中國經濟等很多方面談起，太複雜，乾脆用個朦朧的說辭做回答，於是告訴他，這是因為澳門氣勢的原因。朋友又問什麼是澳門氣勢？回答說是：神秘、傳奇、力量、霸氣。朋友最後被忽悠懵了，便不好再問下去，其實自己也被這個驢唇不對馬嘴的胡謅忽悠懵了。但是，心中總覺得澳門氣勢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是一種難以言狀和解釋清楚的神韻與朦朧。
如果，政府可以從長計議，完全有義務拿出一個全景式的澳門舊區規劃圖，然後有計劃的按規劃，在舊區進行民生、城建和新的經濟增長點等多層意義上的重建。假設，這樣的規劃受制於諸多因素的影響，短期內難以拿出，那麼，不妨可以參考如下思路進行思考。
選用破舊立新的規則，先從此處直至蓮峰廟邊的青州大馬路，讓其大片地段變成廢墟，然後，在廢墟的地下建立起多層立體結構的空間，最底層是停車場，淺曾是商場。地上，則是黑白石子路面中，噴灑的水之藝術和椰樹、排椅、綠地。其間，是一間，又一間從廉價的二、三星級，到豪華的五、六星級的官立大酒店和豪華賭場，需要提醒的是，要得是官立，也就是本篇第一章中，提倡的區有成分佔盡量大化那種經濟發展模式。四周，則亦是大面積的小橋流水和星羅棋佈的花草綠地，鴿子和音樂相伴其間，把孫中山公園，三角花園，蓮峰廟連為一體。把四周的底層樓宇統統拆掉。
此後，用漸進而有序的方式拆舊建新，用適當的高度和底度（地下），換取地面最大值的空間，用以新建綠地公園，拓寬馬路。讓全新的規劃理念，和青州山、松山、乃至十六裏鋪，新馬路一帶婉轉的銜接，並且還可以用99元的標準間廉價酒店挽留遊客，以期延長他們在澳門的逗留期，建設一個全新的、經典的、景點式，擁有較高旅遊價值的美麗區域。
讓那裏和新口岸、新馬路、氹仔、路環形成一條龍形，澳門式的新澳門金光大道。至時，不但澳門會多出幾萬人的就業崗位，也會減少一些奔走于新馬路一帶購物的人流，可以大大緩解澳門的交通壓力。
除此一切之外，還有一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澳門的美麗、恢宏、霸氣和繁華，或曰為小城澳門的大氣勢，也就是前面難說清楚道明白，但又覺得一定存在的那個神秘力量鑄就的澳門氣勢。
結 論
2008年度《政府施政報告》中說：舊城重整涉及重大利益，關係社會民生和本澳整體長遠利益，其推進既要注意時間效益，更務必按部就班，及時總結經驗，還要建立起法定的利益協調機制，同求協調個方面的利益關係，著力保障弱勢群體。相關的跨部門工作小組正在加緊進行舊區重整法律制度的草擬工作，並力爭相關法律草案能在明年進入諮詢和立法程式，使舊區重整工作得以在法律規範和保障下進入新的階段。
看來，這一工程的開工，還要有些以年為計時單位的時日，從政府效率來講，低下的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但政府如果因為效率低下可以改變初衷，把重整提升為重建的層次，納入到放眼未來的城市總體規劃體系中，作爲經濟發展新模式的一個支點，倒是一個壞事變好事，大有天助澳門意味的重大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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