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醫院醫生忙碌 私營診所門堪羅雀
本報記者 王白石
不知看官有否同樣經歷，就是小時候爸媽問「大個想做咩呀？」當我們回答：「消防員」、「巴士司機」、「廚師」或是「郵差」的時候，爸媽總會說：「唔好！做醫生好呀！」在大眾眼中醫生是一分情操高尚、收入也「高尚」的職業。甚至乎我們在《妙手仁心》等以醫療為題材的港產電視劇中，予人印象最深的都是一班醫生放工後到高級酒店飲酒閒聊、風花說月的場面，仿佛醫生們的形象就是年青有為、富有，浪漫脫俗，而又不用怎麼工作。
不過現實生活之中，醫生們卻並非如此般刻板印象所描寫的那樣，醫療行業存在的競爭並不比其他行業少，醫生們要闖出名堂或獨當一面，要下的苦工並不少。謝婉兒（化名）和張玲（化名）都是在本澳執業、服務於大型醫療機構的醫生，且聽聽她們眼中澳門醫生在社會爭扎求存的狀況。
專業與薪酬不成比例
謝醫生與張醫生都是在外地取得學位後回澳工作的西醫，分別在澳門執業已有四年及五年時間，她們是曾一同服務於一機構的同事，不過現在卻各奔前程。從事杏林事業，謝、張二人都感觸良多，謝婉兒說：「醫生與其他行業一樣，都會有職業操守，但我們每一判斷都關乎人命，因此當醫生的壓力往往比其他行業大，若果出現醫療失誤，我們還需要負上刑事責任。」
亦由於醫生的工作需要專業知識及面臨風險，因此醫生的待遇理應比一般的服務行業高。張玲說：「近年醫生的待遇有所提升，收入在八千至三萬之間不等，視乎服務機構而定，但當然政府醫生的人工會較高，一般都在三萬元以上，由於同工不同酬，所以一般市民眼中，私家醫生的地位會較低，甚至曾有病人對我說：『若你醫術夠高明，為何山頂不請你！？』真是讓人汗顏。」謝婉兒補充說：「事實上，醫術與薪酬並不能直接掛鈎，澳門有很多好醫生，但醫院只得三間，試問三間醫院可以容納多少醫生呢？但政府醫院動輒五、六年也不開考，私立醫院亦以高技術需要為名請外勞，在澳門工作，真有種埋沒人才的感覺。」根據澳門統計暨普查局上月公佈的統計數字，2007年澳門3間醫院共有醫生547名，但澳門的政府註冊醫生卻多達1600多人。
否定資格欠公允
張玲很認同謝婉兒的說法，她認為澳門很多私家醫生都不停進修，以提高服務水平，但卻遭遇不公平對待，例如政府醫院和私家醫院都不會承認私家醫生開出的病歷，病人即使在私家診所作了診斷或檢查報告，轉到醫院後仍需重新檢查，浪費資源及時間，這種做法亦等於不承認私家醫生的資格。張玲醫生說：「一名醫科畢業生在澳門執業，必須通過衛生局的資格審查，並且需要獲醫療機構聘請，才能獲得執照，但是政府醫院和私家醫院卻不認同私家醫生的資格，中間明顯存在不公平，又或者是武大郎心態，認為自己永遠才是『最高』！」
掛鈎博企保險利潤微
由於在政府醫院、私家醫院和大多數病人心目中，私家醫生的地位、能力都偏低，因此在澳門經營私家診所並不容易，要闖出名堂更是難上加難，加上醫療保險的普及，私家醫生的生存空間越來越細。謝醫生說：「自從澳門博彩龍頭抬起後，很多市民都享有公司提供的免費醫療，要市民自掏腰包去看私家醫生或家庭醫生的確困難，因此私家診所的生存也只能依靠與保險公司及醫療保險中介合作，為博彩業人員提供服務。」
據瞭解，謝婉兒所說的情況相當遍佈，本澳不少綜合診所為求生存，都會與保險中介簽訂醫療聯網協議，向已購買醫療保險的機構人員提供服務，不過這種營運的毛利卻是很低的，謝婉兒曾在一家入網醫療機構工作，她說：「博企為吸引人才，不惜以年計千萬元的大金額為員工購買醫療保障，提供每年約30次、每次價值200多元的免費診療，但是博企與醫療機構中間存在保險公司和醫療保險中介（醫療聯網中介），這些公司會從中收取費用，通常是百分之15左右，一層壓一層，醫藥診療費就從中蒸發掉，醫療機構實質可向博企人員提供的診療金額約只有80元，甚至更低，在這種高投入、低輸出的情況下，博企人員得到的藥物或服務並無高質可言。」
張玲亦透露，目前在澳門經營保險中介的公司約有5、6間，本地公司只有1、2間，其餘都是趁外資博企登陸澳門之機而來的香港公司，而目前澳門超過9成的私人診所及牙科診所都有加入醫療聯網，可見博企醫療保險是支撐澳門整個醫療行業的重要支柱，若然澳門博彩業有萎縮的一天，也意味著私營醫療構機將面臨巨大危機。
官民醫療競爭劇烈
然而值得深思的是，澳門的博企人員雖多，但仍未至於全民皆以博彩業為生，為何私營醫療構機就只能在博企醫療聯網中才能找到一線生機呢？謝婉兒醫生爽快地告訴記者：「只因澳門太多免費午餐，政府喜歡與私營醫療構機『搶生意』！」
今年年初本澳的初級衛生醫療服務被世界衛生組織評為西太平洋地區的典範，產婦、長者、學童、教師、公職人員及其享受家庭津貼之家屬、貧民、囚犯、患傳染病者、吸毒者、惡性腫瘤和精神病患者等都可在仁伯爵綜合醫院享有免費服務，而衛生中心亦為市民提供產前保健、兒童保健、成人保健、口腔保健、急症服務及疫苖接種等服務，相對鄰近地區較為全面。
但亦由於政府有提供不少免費醫療服務，直接導致了私營醫療構機的生存空間狹窄，同時又由於政府免費服務多但服務點及人員卻不足，居民要享用免費醫療往往要排期三個月或以上，謝婉兒醫生認為這反而導致了居民的損失。她解釋說：「第一、從醫生培養角度來看，診斷經驗是相當重要的，居民若只選擇在政府醫院就診，私營機構醫生就會缺乏成長機會；第二、以成本效益來說，將政府以有限的人力及應診地點服務全澳居民，只會引致排期復診時間長，醫生疲勞，居民亦無選擇醫生的機會。反觀鄰近的香港，並不存在免費醫療，香港市民需要自付費用到家庭醫生就診，有需要時可由家庭醫生轉介到政府專科醫生，這種做法既可照顧私營醫療機構的生存，減低政府醫院的壓力，同時建立家庭醫生概念，對全民健康更為有利；而在葡萄牙等歐洲國家，政府亦同樣會承認私家醫生的診斷，與私家醫生合作發展社會醫療服務，病人可在政府註冊診所看病，然後診金由政府支付，方式近似目前山頂醫院病人到註冊藥房取藥的做法，這種方式不僅讓市民可有更多、更自由的選擇，同時也方便建構地區性的醫療資料庫。」
張玲亦表示，政府與私人醫生之間的確存在競爭，她期望政府能認真思考醫療改革的路線，考慮衛生中心與私家診所的合作可行性，優化澳門整體的醫療素質。
本澳初級衛生醫療服務被世界衛生組織評為西太平洋地區典範，仁伯爵綜合醫院為產婦、長者、學童等提供免費醫療服務 本報記者攝
本澳超過九成私家診所都加入醫療聯網以求生存；從圖中醫療中心的門面招牌可見聯網醫療機構專門為博企及其他大型企業人員提供醫療服務，據聞某些博企亦自設門診，以至私家診所生存空間更為狹窄 本報記者攝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