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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

原載於〔澳門勞動報〕第三十三期　04.06.2008

　　五月三十日立法會好戲連場，鬧劇悲劇默劇兼而有之。尤其是一輪鬧劇，笑中有淚，令人悲從中來──簡直是議會高論自由之恥！
　　話說各大報章道當日議程前發言，分別用上「多位議員抨區言論分化社會」，「區錦新惹火發言遭群起炮轟」，「區錦新諷高貴議員捱轟」。群起炮轟者計有崔世昌、楊道匡、曹其真、崔世平、張立群、馮志強等議員（包括主席），而場外回應的還有保安司司長。
　　區議員的發言有多惹火，筆者從互聯網取得區發言的全文，被圍攻的發言段落大抵上包括：「由特權利益集團控制的政府靠不住的，呼籲為維護本地工友不淪為二三等公民，只有團結起來抗擊官商勾結，對任何排擠本地人的不合理現象，都「應當透過有組織的社會行動奮起還擊」「必須承認，澳門立法會的形象差確是事實，連張司長在立法會上也亦直呼垃圾會，可見澳門立法會形象是何等不堪。但立法會形象差，並非因為存在甚麼言語暴力，而是澳門立法會無法體現民意，無法反映人民的期望。最近的例子就是外勞法被擱置，令外勞的輸入繼續失控、令濫用外勞無罰則規管、令外勞附加費的徵收遙遙無期，擱置外勞法明顯與公眾的期望完全背離，而這樣的終止動議亦可在立法會上輕易通過，立法會的形象能好得到那裏去？所以，本人僅是說外勞法被刻意拖延而不指同流合污，已算是比較客氣。」「各位尊貴的議員，本人出身草根，代表的是基層百姓，說的是基層百姓聽得懂的語言，與各位出身高貴或者攀附有道而晉身高貴的議員難免格格不入。只是，基層的聲音不應受歧視，正如孔聖人所言：巧言令色，鮮矣仁！舌燦蓮花，西裝畢挺，包藏的可以是壞事做盡的禍心。本人所持者，只是憑良心，說真話，雖千萬人吾往矣！」
　　率先發起圍攻的崔世昌抗議區指擱置外勞法完全背離公眾期望，強調擱置動議是由立法會大會通過。馮志強認為區的發言譁眾取寵，擴大矛盾，抹黑商界。崔世平辯稱有些草根階層人士也很文雅，認為區的講法對草根階層不尊重。這都是各表立場，都是議會辯論常有的。曹其真追問區錦新要什麼奮起反擊的社會行動，但卻又說：「遊行，我不覺得是社會行動……」這就怪了，遊行當然就是社會行動，而遊行示威正是現代社會正常的合理合法抗爭手段。
　　可是，令筆者最反感的是，楊道匡竟然質疑到議員的宣誓效忠，指立法議員在宣誓就職時，都要效忠澳門特別行政區，指區錦新全盤否定建制，是否已經失去議員宣誓效忠的基礎，還要追問區議員是不是繼續效忠！筆者認為，此種質疑簡直有違議會論政之基本原則。要知道，議員宣誓效忠的對象是澳門特別行政區，更深一層來說，是效忠澳門特別行政區的全體居民。為了特區，為了特區整體居民，議員就是有責任對建制提出批評。很可惜，澳門有的官委議員可能誤以為議員要效忠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效忠澳門特別行政區建制，所以奉旨要維護政府，奉旨當建制派！更可悲的是，公然以此邏輯來威嚇質疑其他議員的宣誓基礎，壓制議會的自由言論。
　　此外，據報章引述，張立群的發言是「他算什麼草根階層，他是呃草根階層的文化敗類」，叫區議員反思自己有沒有道德缺陷，對家庭有沒有做錯。筆者不知道曹其真這個主席是怎麼當的，硬是讓人身攻擊暢通無阻。
　　這一場鬧劇值得一讚的是場外和應。保安司張國華司長當日立即就「垃圾會」發表聲明，解釋說是「由於長時間發言使喉嚨不適以致聲音沙啞，影響到經麥克風傳遞的聲音效果，語音和語速稍有糢糊而可能引致聽眾產生誤解。」其公關功夫，確是十分細緻。
　　議會當日，通過了選民登記法和行政長官選舉法，而這兩個關乎澳門居民基本權利和政治制度核心法案，竟然只有吳國昌一個人發言。面對吳議員指特首一再厚顏失信，為什麼完全原地踏步，為什麼一點民主開放都容不下，究竟怕什麼？一眾政府官員和保建制議員，竟然上演默劇，厚著臉皮把法案通過了事。
　　壓制議會自由言論的鬧劇還是沒完沒了。據說，鄭志強、賀定一、李沛霖、崔世平、陳澤武、吳在權等六議員已聯名指「某些議員出於自己政治利益考慮，發言口不擇言、隨意妄言、使用一些誇大的、失實的、煽情的……詞句，對於特區政府內部各個組成機構之間，或議員之間的和諧共事關係之建立與維護，造成了不良影嚮」因而向立法會主席建議修改議事規則。主席已經把這倨建議交給由崔世昌領導的章程委員會去動手了。
　　把政府與立法會的關係當作「特區政府內部各個組成機構之間」，亦即把立法會視作政府內的一部份，正如以為效忠特區等於效忠政府建制一樣，不知制衡為何物，固然可悲。要透過收緊議事規則來壓制議會言論，阻止講真話，更是議會言論自由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