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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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每次讀到馬致遠《天淨沙·秋思》這兩句詩的的時候，就不由得想起家鄉門口的那條小溪，它珍藏著我童年太多的往事，時隔二三十年，小溪早已成為一汪水庫，往事也成為我那一抹淡淡的鄉愁。

曾經在上初中的時候，以家鄉為名寫過一篇抒情散文，就是描寫的這條夢中的小溪，「蜿蜒的小溪銀蛇般環繞著座座青山，交織著從遠方奔來，緩緩地從家門口流過，帶著兩岸叢叢綠柳泛動的影子，奔向遠方的遠方。清清的溪水觸摸著形態各異的鵝卵石，成群的小魚兒在水中嬉戲，時而逆流而上，時而親吻著我的腳，那水、那山，令人如痴如醉……」

作文批改後，語文老師給出的評語是：「把自己的家鄉描寫得如此美麗，那是你熱愛自己的家鄉。」我想是的，無論出身的農村是那麼的貧窮和閉塞，但在自己心底裡依然有那份難以割捨的情愫，隱隱約約，無以倫比。

我熱愛著自己的家鄉，幸福地回憶著曾經的過往。曾幾何時，一群小夥伴們在炎炎的夏日裡，偷偷地跑到小溪邊，光著屁股蜂擁地跳入小溪潭，快樂地暢遊在清澈的溪水間；曾幾何時，我們用山上砍來的竹木製成「竹排」、「木排」，載著一群猴子般的小孩，唱著嘹喨的山歌在溪面上「划船」玩耍；曾幾何時，我們拿著漁網學著大人的模樣，把網從溪的這邊放到另一邊，然後期待著收穫成功的喜悅；曾幾何時，我們穿著小褲衩，背著小竹簍，穿梭在溪的淺灘，在石頭底下摸著大把大把的蝦、螺和螃蟹……

就在我遠離家鄉上學的那幾年，聽說在上游溪邊的山上發現了黃金礦藏，四面八方的人一窩蜂湧向那裡，掀起了淘金的熱潮，群峰疊翠的青山被蠶食得千瘡百孔，一些簡易的黃金提純加工廠應運而生，一場暴雨之後，曾經清澈見底的那條小溪變得渾濁不堪，水裡的魚兒幾乎被化工排泄物殘害殆盡，這真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的心如遇嚴冬，說不出那種疼痛之感。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些年，直到省政府黃金公司進駐規範開採後，瘋狂的「萬人淘金」行動才宣告一段落。家門口的小溪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伴著逝水的流年在為自己療傷。

就在那些年，政府著手開始在我的家鄉修建水庫，我們也成為光榮的移民大軍中的一員，搬到遠離山村的地方。那條小溪也早已淹沒在深潭碧水裡，而在我的腦海裡依然還有它清晰的模樣，依舊還有那歷歷在目的過往。

也許是離故鄉越遠，心裡會有更多眷念；也許是離家歲月更久長，心底的那一抹鄉愁會更纏綿。所以，我依然會在閒暇的時候，翻閱記憶中那一溪清水的童年，讓鄉愁沉醉在花香裡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