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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11 21:19:49| 人氣384|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詩人的痛苦美學       │初探龔華的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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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戀﹂是龔華的第一本詩集,也是繼散文集﹁情思.情絲﹂後第二本出版集子,根據蕭蕭﹁誰能為風找到安歇的地方?﹂乙文之記載:﹁我們都是輔大的校友,龔華小我一屆,合該是學妹?﹂看來,他們的年齡應該相仿,何以龔華至今才出版第一本詩集,彷彿詩壇青年詩人?原來﹁龔華近年與病魔奮戰﹂︵●弦語︶,使她﹁決定重提年少歲月的﹃舊愛﹄,重新提筆寫作﹂︵作者後記:伏思於窗櫺上︶,這樣一個殘酷的人生現實體驗,會給作者帶來什麼不一樣的作品?這樣一位詩人的作品將帶給我什麼樣的閱讀經驗?因此從二○○一年年底,我拿到這本書開始,包括作者的詩文、插圖,●弦、蕭蕭的序,作者的跋,詩評家的評論,廣播記者的心靈訪問……等,都是我研究再三的資料,我相信﹁真正痛過的人才能呼痛﹂。我希望能從龔華的詩作,真正進入龔華的﹁痛苦美學﹂世界。
 二、●弦眼中的龔華
 龔華在﹁跋﹂文中說●弦出了十二個題目的﹁問卷﹂要她做答,並告訴筆者這一篇序文是●弦答應寫序後一年多才完稿,可見●弦多麼鄭重其事。因此●弦這一篇序﹁以詩為情,以情為得│龔華作品的內涵與向度﹂是一篇很好的導讀文章。
 首先●弦以﹁真、深、新﹂三方面探討龔華的詩,所謂﹁導﹂指的是感情求真,龔華不會為寫詩而寫詩,她一定真有所感才寫詩,所以●弦說:﹁她詩中的﹃聲﹄與﹃情﹄,乃是源自心靈底層的感發,源自對生命的敬謹肅穆,源自對永恆愛情的回應與膜拜,以及大自然生命秩序的賜予。﹂
 第二點﹁深﹂,也就是思想上求深。龔華寫詩絕無功利色彩,也沒有什麼使命感,寫詩就是她的生活方式,她擁抱文學,歌頌愛情,企圖創造生命的﹁精神能量﹂,●弦說她:﹁試圖以語字為板斧、鑿刀,為愛情刻下一尊不朽的雕像,成為崇高與莊嚴的最高象徵,並藉此寄託她的思想感情,創造悲劇般的重量。﹂●弦並舉﹁陶﹂乙首為例,論斷詩人從經驗的觀察、哲學的理解、藝術的創造有非常卓越的演出,我則以為這一首詩表面寫﹁陶﹂,其實是在雕塑人生,讀後令人感慨萬千,不得不嘆服詩人思想的深度,深深深幾許。
 第三點﹁新﹂,也就是表現技巧上求新,●弦說她﹁喜歡採用婉而多諷的表現方法,但並不故做隱諱曲折,所以很少有生澀古奧、冗長沉滯的毛病。通過了美學的篩濾,以強烈的個人氣質,清麗尖新的口語,空靈的奇思遐想,為戀愛中人織就一幅生動的心像。﹂●弦並舉了詩集中許多充滿放射性,含有意在言外的詩作片斷,證明龔華的特殊修辭才能。
 最後●弦面對當前女性書寫文風的大轉變,做了下面的結語:﹁龔華在求真、求深、求新的道路上,一方面承受新興的女性文學思潮的激盪,一方面堅持傳統婦女文學的美質,成功地為自己開拓了更遼闊的創造空間,也帶來更多躍升的可能。﹂
 三、評論家眼中的龔華
 蕭蕭的序﹁誰能為風找到安歇的地方?﹂千把字左右,卻頗能抓住龔華目前的人生內涵與向度。不論從她的散文集﹁情思.情絲﹂,或者詩集﹁花戀﹂,蕭蕭都讀到了﹁風,豈有止歇?﹂的感悟,他讀到了詩人﹁抒的正是生死之間的艱苦戀情﹂,寫的正是﹁陰陽兩隔的酸澀相思﹂,他讀到了詩人在不同時空中﹁瀰漫的是情愛的刻記、生死的惦記﹂、﹁太多的山盟海誓﹂、﹁太多的未可知、不可期﹂,他體會到了﹁寫的人不捨,讀的人不忍﹂,而﹁風依舊沒有他安歇的地方。﹂因此蕭蕭闔上詩集﹁花戀﹂,自﹁花戀﹂的書頁間,蕭蕭體悟到﹁有一道風閃出﹂,體悟到﹁任風去吧!﹂這一種體悟,正是詩人詩作的內涵與向度,何等厲害,蕭蕭讀詩的功力,幾乎已讀到骨髓裡面去了!
 詩人一信在乾坤二十一期寫了一篇﹁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感與情│讀女詩人龔華的兩首短詩﹂,論斷詩人的第一本詩集﹁花戀﹂:﹁是一本純抒情的詩集印刷之精美,為筆者所僅見,內容也至為豐富,尤其她將自己無盡深摯的情意,以優美的文詞,古典的情故,用善良心意,溫婉情懷,幽幽述表,即使心中有惆悵、有遺憾,甚至有怨,也都能用善良溫婉的心情表達出來。﹂顯然對﹁花戀﹂詩集有深入的閱讀,才能有如此細緻的評語。
 詩評家謝輝煌也在文訊第一九四期︵二○○一年十二月號︶寫了一篇﹁撿拾﹂一串秋天的﹁淚﹂,評述龔華的詩集﹁花戀﹂,對龔華因患乳癌,歷劫歸來的經歷,以及失與得,有很詳細的論列,並認為如果詩人沒有從鬼門關打個觔斗回來,恐怕也不會有﹁離辭﹂、﹁生命之歌﹂等詩作的特殊感悟,也就不會有﹁五嶽歸來不看山﹂的灑脫。最後謝文聰總結:﹁放眼詩人的詩,可說是大風雲後恣意怒放的梅蕊。雖然,有些在乍讀之下,有著身價追思會的哀戚之感。然一經深讀,便如置身峨嵋金頂看日出。所謂紅塵情牽,都已化作萬道霞光,令人無限溫慰。而﹃陶﹄詩那種積極入世的奉獻精神,更是情愛的,義工的和母愛的綜合結晶。﹂雖曰謝輝煌與龔華是熟人,卻不會有﹁讀熟人的詩,則不免黏皮帶骨﹂之憾。讀的十分深入,讀的十分入味,十分道地。
 四、龔華詩作中的痛苦美學
 當醫生宣佈詩人是癌症患者,那種震驚、煎熬、痛苦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一直走
 卻怎樣也走不出去
 是一種走在隧道中的心情,一種走不出去的徬徨,詩人想到什麼?
 我便知道
 噗噗的風聲
 已尋到止歇的歸處
 
 於是
 我將背上的行囊卸下
 紙 筆 顏料 畫架 眼鏡
 加上一生一世的懸念
 │風之魂
 詩人是有了徹頭徹尾的體悟,她﹁將背上的行囊卸下﹂,﹁走出了一個浴火的新生命,但也被迫﹃走了﹄掉了一些﹃色即是空﹄﹂的事業,如外語學校的助教、外商公司職員,及自己的外貿生意等。然也正因為有此一﹃失﹄,才有她在﹃伏思於窗櫺﹄︵代後記︶所說的﹃重拾年少歲月時的﹃舊愛﹄,重新提筆寫作的﹃得﹄。﹂︵謝輝煌語︶,她﹁已尋到止歇的歸處,這種體悟產生了詩論家季紅所說的﹁靜觀│清醒的時刻﹂,此刻的清醒,在大徹大悟之後,﹁靜觀使我們看到萬物之真貌跟它們之關係;使我們的靈魂得以自肉體中釋放等如一位天使;使其豐盈而且自由起來如一位天使;使觀念得以形成而且飛翔起來如一位天使﹂︵季紅語︶,於是痛苦的詩人,把痛苦轉化為一種美學│詩,所以●弦在序文的結尾說:﹁詩人不幸詩家幸,作家與作品間的關係有時相當弔詭。當人們正在享用創作者深耕後所培育出的豐美花果時,有誰還記得那抱病行吟、﹃一身猶在亂山深處,寂寞溪橋畔﹄的詩人呢?﹂這種痛苦美學,也就是印度女詩人奈都夫人的﹁以詩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的痛苦美學。
 五、龔華詩作中的張力
 新批評家阿倫.泰特︵Allen Tate︶說:﹁……詩的意義,全在於詩的張力;詩的張力,就是我們在詩中所能找到的一切外延力︵extension︶和內涵力︵intension︶的完整有機體。﹂︵現代世界中的文學家﹁頁七﹂節二︶。這裡的內涵力我就把它稱為內在張力。外延力就叫外張力。統稱為張力。詩論家李英豪說:﹁不少外國批評家早已指出:現代詩的佳作,無不伸向豐繁、伸向濃鍊、伸向岐義、伸向密度、伸向深廣、伸向多樣性、伸向矛盾的統一、伸向對立的和諧、伸向意義的反射層、……即伸向張力的強度。﹂︵論現代詩之張力︶。
 然後
 在灰濛濛的山頭
 我看著晨曦
 漸被你盤旋已久的靈魂
 一點點染綠
 │風之魂
 這種對比的矛盾情境,如﹁灰濛濛﹂與﹁綠﹂,晨曦代表初生︵初昇的太陽︶對比﹁盤旋已久的靈魂﹂︵代表死亡︶,這種悲劇性,感情上的張力,強過語言上的張力,我直覺認為那是詩人詩作的內涵力,這種內在的張力,強到使人讀來有錐心刺骨之痛。
 再看下面﹁信仰﹂乙詩的片斷:
 然而
 方才妳親眼看到
 臟腑上流散著無數光點
 正如煙火在高亢引爆
 妳心裡明白
 眾鬼神的節奏
 正殘酷地在他漂亮的身體裡
 開幕得歡天喜地
 │信仰
 這種藉想像的觀照如﹁臟腑上流散著無數光點/正如煙火在高亢引爆﹂,這種自身俱定的,富有戲劇動向的意象上的張力,﹁一方面給出一種觀念,一種感受,一方面使讀者也可能感通、經驗或重造詩中世界。﹂︵李英豪語︶,龔華的詩其實有很多話要說,但若不是使用深刻的意象,具有無比強度的內涵力和外延力,那麼將流於說理非理,抒情非抒情的散文了。欠缺張力的詩,如空中樓閣,沙上之浮雕,不但不實在,且不久即會消失。
 六、龔華詩作中的死亡意象
 許多成功的詩人作品之所以成功,在於意象的經營成功。龔華在與病魔奮戰之後,死亡的壓力經常逼得她不得不努力探究死亡。所以在她的詩中,死亡意象的詩句俯拾即是:
 迎白雲為幡
 行進一種招靈的儀式
 │風之魂
 床單的白色
 淹沒了妳最後一點希望
 │信仰
 當你的身軀終於化作灰燼
 飄升成億萬年以外的星光
 │流星
 波瀾還是退去
 沙灘上躺著靜止的永恆
 │思念
 當星雨灑落
 黑夜的光芒
 融化了海水中的鹽粒
 潤濕你我糾結的髮絲
 │海誓
 在開滿菅芒花的崖邊
 聽到對山傳來一聲渾厚的叫喊
 │秋日之約
 任你暴露在失速的空氣裡
 那樣只會使你變得乾裂易脆
 當陽光和風已任意飄遠……
 │陶
 當玫瑰花朵一瓣瓣墜落
 │隧道
 從這些詩句的片斷,讀者不難看到死亡意象在詩人的詩中不斷出現,讀者被這些意象驅趕著成為哀傷的一群,詩的震撼力因而達到了極致。
 七、結語:任風去吧!把詩留下!
 章亞昕在﹁深淵裏的存在者│我讀﹃●弦詩集﹄﹂乙文中說:﹁在意象的後面,抒情主人翁面對著自身,﹃生存﹄便不再是司芬克斯之謎,詩人即使在深淵裡,仍會以想像力和創造力來超越自我,自由自在走向自為,站立於大地之上!﹂以此來看龔華的詩亦然,詩人雖然陷死亡威脅的深淵,﹁仍以想像力和創造力來超越自我﹂,超越命運。該文又說:﹁死亡意識本就是存在著追求無限的動力。﹃鹽﹄正是死亡之意象與生命意象的對立,﹃秋歌﹄則看重生命之流的綿延,更重要的,卻在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從龔華二十六首詩中,首首均透露著●弦﹃坤玲﹄一詩中的叫苦聲,那種﹁淒然的韻律﹂一直擊打著讀者的靈魂。●弦在﹁現代詩短札﹂中說:﹁當自己真實感覺自己的不幸,緊緊的握住自己的不幸,於是便得到了存在。存在竟也成為一種喜悅。﹂是的,誰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海明威說:﹁人可以被毀滅,但是不能被打敗。﹂證之抗癌小詩人周大觀肉體被毀了,但他的精神沒有被打敗。詩人得天獨﹁厚﹂,有這一種非常人的際遇,又有一般人沒有的寫詩才華,這兩種恩賜加在一起,正式在詩的舞台,展現特有演技,詩壇何其幸運。章文再說了一段話:﹁沒有後台演員的不幸,只有角色的演出則是空洞的。﹂沒有真正的人生體驗,許多﹁行為藝術家﹂的作品是沒有生命的,空洞而乏味的。龔華正是可以看透這一層生命意義的詩人,第三十八期台灣詩學季刊就有詩人的兩首詩:﹁車窗外的雨景﹂、﹁告解﹂,我們希望詩人創作出來的詩如﹁行走的路樹/追趕著來不及乾燥的眼球/車窗上的露珠﹂,以及﹁我流著淚越過聖潔/在逐漸微弱的燭光裡/進行一次背叛/為首次的邀約 也為/最後的逃亡。﹂我想,對詩人來說詩是最好的告解,也是對命運最好的﹁背叛﹂,更是對死神邀約最後的逃亡,只有詩作是永恆的,任何人都戰勝不了大自然,即使活到百歲成為人瑞,沒有任何貢獻,突然佔有地球的一角,消耗一些糧食而已,有何意義?最後仍以●弦在﹁詩人手扎﹂的一句話來做本文總結:﹁而詩人的全部工作似乎就在於﹃搜集不幸﹄的努力上。﹂詩人,我們在展讀妳華美的果實,將如何來面對妳的不幸?真是十分弔詭,那麼一切就像詩評家蕭蕭說的:﹁任風去吧!﹂把詩留下。

台長: 落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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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華
很少寫詩了,抓不住靈魂似的,任其飄搖。重讀此文,回想起那些詩來,才驚覺"詩人"原來曾經存在過~
2012-06-19 15:11:17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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