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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7 07:57:06| 人氣1,56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三枚金幣》讀後──關於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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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知識份子不論是以不同的穿著,或在姓名前加上頭銜,或在姓名後加上某些字母,來凸顯你們在出身或智識上的優越感,往往會激起別人競爭與嫉妒之心。……你們這種行為其實直接或間接地鼓勵人們走上戰場。

──維吉尼亞‧吳爾芙《三枚金幣》


《三枚金幣》以敘述者收到來自一位受過高等教育的男士,不恥下問一個女人該如何「阻止戰爭」的信件,做為故事的鋪陳。全文共分三章,第一章所提的重點便是──教育。

要回答這個問題,吳爾芙認為必須先改變我們對於「固有認知」的僵化反應。她陳述了三個男性好戰的理由:「戰爭是一種行業(軍人)、一個快樂和興奮的來源、也是一些男性特質的發洩管道,如果沒有戰爭,男性將會墮落。」

如果好戰是男人的習性,而不是女人的,那麼即使一再宣導戰爭是野蠻的、沒有人性的,仍無法阻止戰爭的發生,因為這個社會仍處於父權價值的主導之下,女人除了高談闊論,無法採取其他實際的行動。

文中提到「亞瑟教育基金會」,早從十三世紀起,英國的士紳家族就開始把錢匯進基金會的帳戶,以提供兒子的教育。這當中有不少金錢來自「士紳女兒」們的貢獻,不僅是她們的教育費,恐怕連旅行、社交、獨居等費用,也全都捐給了這個基金,以提供她們的兄弟良好的教育條件。

正因為人們相信教育有極大的價值,所以才會投注大量的資金在上面,但他們所受的教育,到底傳授他們什麼樣的價值觀?

《三枚金幣》完成於一九三八年,吳爾芙根據她對當時英國社會的觀察,舉了一個事件來做說明──有一群自稱是校長或校長夫人的女士們,詢問大學的校長或教授們:「獲取高分或通過考試的女學生,是否也可以如同男學生一樣風風光光的在她們的姓名後面再加上幾個字母?」

因為一般大眾總是對姓名後加上學士學位(B.A.)頭銜的人尊敬有加。這種請求其實是來自現實生活中實際的工作競爭力,因為如果加上了學士的頭銜,可以幫助她們找到工作。

然而這個提案徹底的被封殺了,當議會宣佈投票結果後,一群大學生衝向紐翰學院,並打壞為了紀念第一任校長克勞女士而建的青銅大門。

這個事件「證明了我們的教育不是教人們要寬大、慷慨;相反的,它教人們要緊緊地把自己所擁有的『握在手中』;一旦有人要來分享你們被詩人稱為『榮耀與權力』的東西時,你們雖不使用武力,但卻比動武更為複雜的方式來處理。試想『武力』和『資產所有權』不是和戰爭緊緊相連嗎?」

皇家學院院士湯姆森爵士,對於通過考試的女學生要在姓名後面加上學士頭銜的要求感到可笑,戲謔地說這是一種「可以被原諒的『虛榮心』!」但何以同樣的方式對於男同學而言卻是「榮耀與權力」?

教育在當時,對於男性而言絕對是有著極大的價值;但對女性而言,卻不利於「婚姻」!張娟芬在〈人盯人式的父權〉一文中提到:「在父權框架下,男人的情慾驅力『強化』了他的成就動機。女人的情慾驅力卻『摧毀』她的成就動機,『強化』她的依賴意識、次等意識、被保護意識。」

因此,僅管求知受教的欲望是人的本能,但女人卻在傳統的價值主導下,壓抑了她的求知欲望。她所該接受的教育內容是:為婚姻而準備的一切學習;她的「身體」也是為了婚姻而準備。簡而言之,婚姻的觀念,影響到她所說的話、所想的事、所做的一切。

一九一九年,當英國經由立法賦予了女性工作的權利,女性開始可以在政府機關、郵局、保險公司、銀行等機構上班,因而使得許多男性無法找到上述的工作時,竟有男性為他們的失業起而呼籲:「『家』才是女人真正所屬的地方,而現在女人竟迫使男人懶散下來。政府應該堅持雇主把工作派給男性,好讓他們能夠娶到他們現在無法接近的女人。」

這不禁讓我想起「外籍新娘」的現象!常和朋友戲說:因為女人努力上進,而男人原地踏步,所以他們在國內找不「條件」比他們低的對象,只好「花錢」娶外籍新娘。這麼說其實很不道德,而且也只是一種開玩笑的性質。但卻反應了傳統「男尊女卑」的觀念,「反噬」於男性的結果。

男性必須比女性優越的觀念,不僅為男性所堅持,也被女姓所「內化」。一九一九年以前,「婚姻」是英國女性唯一可以從事的「職業」,於是女性「用盡一切她所擁有的影響力去支持可以提供給她「更多」的女僕、馬車、華服,以及宴會的制度」。她會傾向欣賞條件比自己優秀的男性,「競爭」因而成了男性為了獲得社經地位的手段。

吳爾芙對於當時社會男性服飾也有細微的觀察,發現「服飾」具有一些特定的「象徵意義」,而且在典禮儀式中,「不論這些儀式的意義為何,你們總是在一起,一步一步的、整齊劃一地執行適合個人身份及場合的動作。」「你們繁複裝飾的衣著有著不同的作用。它不但是用來遮蔽身體、滿足虛榮、創造視覺美感,還能彰顯穿衣者的社會、職業,以及知識份子的地位。……很明顯地,你們的華服和戰爭的關係相距不遠。」

在第一章中,吳爾芙借著敘述者回覆一封急需金錢重建女子學院的募款信,來回應「女性接受教育」,或可說是泛指「教育」的觀念。她說:「如果我們協助士紳的女兒進入劍橋就讀,我們是不是在強迫她思考「戰爭」,而不是思考「教育」。──不是在教她們如何學習,而是教她們如何「戰鬥」,以爭取和她父兄同樣的權益。」

吳爾芙的回應,正可以清楚的釐清一般人對於女性主義的誤解。女性主義並非與男性爭奪權益,而是思考「人」的「基本權益」!然而傳統的學府遵循「老的教育,並沒有特別把學生教育成尊重自由與憎恨戰爭的人」,一旦女性進入這類以「競爭」為目的的教育體制中,非但沒能保有清明的觀念,反而更為傳統價值所拘限。如此一來,「女性」也服膺於競爭的體系,成了「反女性主義者」,而無法看清自己所面臨的「處境」。

因此,什麼樣的「教育」才是理想的教育?吳爾芙建議這所女子學院應重建成一所具有「實驗性的,且富於冒險精神的學校」,「她應該教人們溝通的藝術;教人們如何瞭解他人的生命與想法」,「要將所有和『人』有關的事物結合在一起。她應該研究如何將人的身體與心靈結合;身心的結合能使人們的生命更美好完整。」那麼,「喜愛學習的人,就會很樂意的來到這裏。」「這裏將會有許多真正熱愛寫作藝術的人;他們滿腦子所想的並不是學位考試或是文學能帶給也們什麼利益,而是文學本身」,是為了學習而學習!

反觀我們現在的教育,實仍籠罩於「功利」的前提之下。求學所考量的首要條件仍是「工作」,學子的眼中所盯住的仍是「現實」,而吳爾芙所談的教育理念對大部份的人而言仍只是「夢想」!

想來不禁感到沮喪,人生最基本的訴求免不了三餐溫飽,受限於既定的社會環境、經濟模式,要能不在意收入而高談理想,可能會先餓死。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能「自覺」到「問題」所在,總比仍然混沌未明來得可喜。

借用美國貝蒂‧傅瑞丹(Betty Friedan)在《女性迷思》中的用語:「無名的問題」來補充說明──當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許多原本投入工作崗位的婦女在美國社會的號召中回歸家庭,繼續扮演賢妻良母、發揮所謂的女性特質時,僅管她全心奉獻給丈夫子女之,成為人人稱頌的模範婦女後,心底卻有一股「莫名」的攪動,一種不滿足的感覺。它,無以名之,卻是每個為家庭奉獻的婦女的共同經驗:「這就是全部了嗎?」

如今,這「無名的問題」能被人們所「自覺」,無疑已經跨出了傳統價值觀的門檻。這個自覺的過程並非如頓悟一般容易,而是經歷了一個相當漫長的時間。對女性而言,這不只是反抗傳統的價值,更是「反抗自我憎恨」!

教育的重要即在教導人們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該未加思索地依附於任何價值吧。在大學生充斥、研究生繁多的現在,是不是更該思考教育的本質,別使這些專業人材迷思在專業領域當中,而讓人生中的許多美好錯身而過。


註:士紳的女兒(educated man’s daughter )系指父親都在公立學校或大學受過教育;她們的兄弟則被歸屬於中產階級,而她們夾在中間,什麼都不是。


台長: 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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