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侯先生看起來很有學術架勢吧？
圖片來源：
http://www.sescsp.org.br/sesc//revistas/subindex.cfm?Paramend=1&IDCategoria=3219
一、夏天的刺蝟
本會也沉寂一段時間了。
這段期間，除了Ｋ書之外，大家也都沒閑著。
Joelle 是完全沉浸在希臘悲劇當中；
小櫻甚至還跑去參加了別人的讀書會、研究明清經濟去了。
而最不才的我呢，倒是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啃了幾本馬丁貝克。
由此足見本會之精進啊！
恭禧本會，賀禧本會。
不過，沒人忘記過費侯先生。
感謝小櫻同志與我們分享她的摘要和心得；
Joelle 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
更是稍解我們對「影視史學」一詞的困惑，
看來本人拋的磚，可真的是引出玉來了，呵呵！
在此，我要以執行長大人的話來激勵大家：
「我們可不是為了互相取暖，才來參加讀書會的！」
我們要當夏天的刺蝟，
就算刺痛彼此，也要把道理辯個明白！
以下就是我對於兩位會友的回應。
二、費侯先生的困境
「是否電影之發明僅為了向世人掩蓋事實的真相而已？」－－高達（Jean-Luc Godard，電影導演兼電影理論家）
還記得本人在導讀之時，
就曾經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歷史真相」真的存在嗎？
當時Joelle 予我指正，
認為這個問題有如雞生蛋、蛋生雞一樣無稽。
然而我並非無的放矢。
我認為正是「歷史真相」這個陰魂，
讓費侯先生在試圖為電影與歷史之間建構分析理論之時，
造成了莫大的困擾，
也使得本書始終存在著一個邏輯上的致命傷。
怎麼說呢？試舉一例。
〈電影是另類社會分析嗎？〉是本書非常精彩、且十分重要的一章。
費侯以庫勒雪夫（Lev Koulechov）的電影《奉行法治》（Dura Lex）為例，
說明「真相」是如何隱身於電影語言之中。
費侯指出，《奉行法治》是一部取材於西方小說的故事，
拍攝目的是要揭露西方社會中「資產階級法律及宗教行為」的謬誤。
然而這部看似「政治正確」的電影，
卻在拍攝手法中隱藏了不為蘇聯政權所知的社會意識；
導演藉由劇中角色動用私刑的場景，
暗示了他對蘇聯早期審判制度的不滿。
費侯如此說明：
「他們模仿法官，機械式地引述教條，並盲目地套用法令，
結果他們變得面目全非，並喪失本質與人性，
這也就難怪導演會乾脆將他們簡化成剪影了。」
《奉行法治》（Dura Lex）
圖片來源：
http://www.museedulouvre.fr/llv/auditorium/presentation_alaune.jsp?CONTENT%3C%3Ecnt_id=10134198673226629&CURRENT_LLV_FICHE%3C%3Ecnt_id=10134198674071740&FOLDER%3C%3Efolder_id=9852723696500799
費侯為他所採用的電影分析手法，
勾勒了一個「事實轉換程序」：
表面內容＝〉尋找顯影劑＝〉潛伏內容＝〉隱形真相
揭發真相的方式不會是直接了當的；
尋找這個顯影劑，
正是歷史學家的任務：
務必把那個叫做「真相」的東西揪出來！
然而可怪的是，
費侯先生卻開宗明義的表明：
「在此，我們將不從符號學的角度來探討影片，
同時也不涉及電影的美學或歷史，影片將不被視為藝術作品，
在此，它將只被視為一種產品與影像物質」
噢！My God！
費侯先生不相信什麼符號學，
也不涉及美學與藝術，
他把電影當作一種「影像物質」，
難不成這個「顯影劑」是什麼「照妖鏡」之類的東西？
一照之下，所有的「真相」通通無可遁形、原形畢露？
如果不是如此，費侯先生是用什麼把電影語言中的種種影像符號、象徵、隱喻的面具撕扯下來？
而且他又是如何認定他對電影語言的解讀與詮釋，
就是所謂的「真相」、而不失淪為他個人的偏見？
他為何可以這麼篤定，那些導演在「無意識的作偽」？
而他費侯大人卻可以英明神武的鐵口直斷，
揭開連導演本人都無法意識到的潛在思想？
他甚至無法否定電影的本質是幻想與虛擬的文本，
還說大仲馬小說中所作的歷史分析，可以和歷史學家一樣好；
而艾森斯坦（Serge M. Eisenstein）的歷史電影儘管劇情是虛構的，可是比真實的歷史還要真！
別鬧了！費侯先生。
那你幹嘛又要在〈評論新聞影片〉一文中汲汲尋求辨別影像真偽的方法？
就是因為你堅信某種「歷史真相」的存在，
才會使這本書充斥著這些前後矛盾的現象。
你自己不就說：
「電影的本質難道不正是集合了大事件、小軼事、戲劇、遭禁資訊，及對冬季服飾和夏日死訊一視同仁的新聞報導嗎？」
那麼，歷史工作就是要將這些元件一一考證嗎？
聽說李安導演在執導《色、戒》之時，
曾經為了找一張國民黨的椅子傷透腦筋。
看來他的確是把導演當作史學家在做。
然而，我在看《色、戒》時，
始終覺得少了民國三十年的那個味。
尤其當王力宏大喊：「中國不會亡！」的那時候，
我覺得台詞是對的，
情境或許也不錯，
但就是有什麼不對（應該是我的腦子不對）。
可見，重塑歷史的電影，
並不是只有考證工夫而已吧？
三、「影像帝國」－影像是難以馴服的嗎？
所以我相信費侯先生絕對有理由說：「影像是難以馴服的！」
影像的真真假假、實實虛虛，
是現代人無可避免遇到的窘境。
這也是小櫻在〈《電影與歷史》，序論：費侯給我的〉一文中所再三提及的。
然而我們生在這個影像充斥的社會裡，
又如何能夠擺脫影像的控制呢？
我想起了《桃色風雲－搖擺狗》（Wag the Dog）這部電影。
總統候選人因為捲入性醜聞，
勞勃迪尼洛受命為候選人解套，
製造了大量的假新聞、假影像、甚至假的戰爭英雄、甚至還有主題曲呢！
結果這些影像確實發揮了對社會的影響力；
至於它是真的或假的，最後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這部影片簡直是對影像自己進行了十足的反諷！
那麼，我們究竟要相信什麼？
《桃色風雲搖擺狗》（Wag the Dog）
圖片來源：
http://www.impawards.com/1997/wag_the_dog_ver3.html
回歸到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原則上相信人們可以用影像書寫歷史，
那這些真真假假、不真不假的影像，
要怎麼應用在歷史教學之上？
我們是要讓學生瞭解歷史？
還是在替導演傳達訊息？
請會眾們給我解惑！（尤其是有人已經寫了《電影在高職歷史教學上的應用》
這種文章的人）
所以，我最後想說的是.....................別鬧了！周樑楷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