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過客 一生邪桀山海孤，風華比翼玉蘭喻，一緣情定江湖會，回頭剎是百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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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式動禪】

出家後，我們每天清晨四點十分爬起床來，一起在禪堂裡做八式動禪。那是繼游泳後我最喜歡，而且最簡單易做的運動了。回來澳門後，我也時常在做，熟練後定要廣泛推廣──錄影後放youtube播放。

 

【行堂】

二月三日，輪到我們組別負責在午齋時段分送飯菜給大眾，即「行堂」。義工菩薩教我分派漢堡素排的時候，我雙眼閃亮地盯著漢堡素排出神了──真想立即咬幾口！後來，用餐時我很不客氣地吃了兩塊，也搯了很大碗的米飯。在山上吃飯比在家還豐盛，捨戒時我跟同修分享，往往過堂時就像來到吃到飽餐廳一樣，對營養美味的食物禁不住口。

 

【遊戲與笑聲】

下午大家在齋堂玩「同理心遊戲」，我負責餵蒙起眼睛的果徽吃熟透的軟叭叭香蕉，她負責餵同樣給蓋起雙眼的我吃硬得咬不碎的薑餅，這遊戲是讓我們領悟設身處地體貼他人的慈悲。常迦法師一再下達雙方都不能講話，可是國語其爛無比的我卻聽錯了只有對方不能講話，所以一邊餵果徽吃香蕉又一邊亂亂說，搞得坐在身邊的常芸笑破肚皮。

 

常芸覺得我講話很好笑，我又覺得常芸講話很好笑。常常，在寮房裡我們兩個才開始對話，八個人的笑聲便止不了。牆上雖貼著「禁語」字樣，可是這個房間卻特別熱鬧。

 

【教我搭幔衣的果徽】

受証出家前，我們連續兩天都在學習搭幔衣。組員之中，只有我面對這塊啡色布料時傻眼又無奈。幸好，大無畏精神的我從不懷疑佛菩薩，結果親切的果徽便從人列中出現了。不知何故，之前無論常迦和常傑法師耐心地教多少遍，我都學不會，直至果徽示範幾次後才懂。

 

果徽是個親切的女生，有種機靈的魅力，看外表不像她真正的年紀。有次我們聊到星座和戀愛，原來大家都是雙魚座，即使她的上昇在魔羯，而我的在獅子。果徽說過去世欠下太多冤親債主的帳，今生要大量拜懺化解。想起受証出家前一晚，我在禪堂拜懺也哭得很厲害。刻述這些片段的當下，但願聰慧的果徽能找到舒展她翅膀的天空。

 

【大雄寶殿】

有一晚，我們有機會到大殿拜佛，還聽到如雷的擊鼓妙音，好幸福！我感動得差點流眼淚了！又有一天下午，出坡時我們得去大殿外圍打掃，演生，常照、果黴和我負責掃地和抹地。自小不理家務，也在處理家事上雞手鴨腳的我，初次覺得掃樹葉也是種累世修來的福氣。不過，回家後我也要多打掃，不能只偏心大殿的整潔，在山上，我學會了注意修習三件重要的事情，一是愛，二是慈悲，三是智慧。

 

【清晨朝山】

渴望已久的朝山拜佛活動，曾在大雨傍陀的清晨擱置，慶幸在其後一個陰天補回。朝早起床，五點正時大隊穿上黃色雨衣，踏著細滑石頭，一邊唸誦觀音菩薩名號，一邊朝山禮拜。以前我不明白藏傳佛教的信眾為何傾盡生命三步一拜，只為走訪經輪聖地？原來，當我全神貫注，三步三步地朝山拜佛，殊勝感動溢於言表，流通身心。這時，有別打掃大殿或在大殿禮佛的榮幸感受，而是一種震攝內心的恍然大悟，以濃濃感恩的心情，和著細雨淚水一起沿臉滑下。

 

我想，由於我已經參加過法鼓的朝山活動，此後一生都徹底地改變了。我無法再回去那個沒有體驗短期出家的前半生，無法想像生命中嚐到比法喜充滿更能深入靈性的幸福感覺了。最後，黎明前我們來到「大悲心起」的觀音殿前誦早課，我深深地再次哭著立心：乘願生生世世，追隨佛陀來人間護持佛法，延續慧命。

 

【愛情，名利與修行】

年少的時候，我從生活經驗裡，體悟了愛情不過是成全慾望的流水歷史。有關捕獵與飛行，我埋入，安葬的太多。甜言蜜語已經不能觸動我，戀愛親熱已經不能吸引我長久的專注。假如世上還有人值得我守護，那便只有知己。

 

可是，友情也是一種易碎的鏡器。人性情感，經不起毒煉考驗，經不起利益衝突的抯擊。相識相知的兩個人，即使歷經十數載，也幸運地培養過熟透的依存關係，卻竟然能因為一些瑣碎的誤會，零星的爭吵，無解的選擇，而走上斷然陌路。愛情，友情，甚至中國人重視的倫理親情，不見得能終生保護人們免受傷害。中國人言道：「親生子不如近身錢。」幾多父母，為了貪慾誕下子女？幾多子女，重覆他們祖先一樣的人生──疲於奔命討生活，疲於奔命辦嫁娶，疲於奔命養兒大，然後忽然一天躺在棺材裡？

 

除了業，什麼都帶不走。哪怕是名譽、權勢、物質和錢財？那等虛渺的甜頭，在短暫夕間，無不空盡。十九歲時，我願望找到一份文職工作，那就不需要在CALL台聽電話，日夜辛苦才賺三千五百元。二十三歲時，我問自己何日才能賺到公司總經理的月薪？他每個月三萬塊，看上去一點都不可能提早退休，而且要搶他位子的俊才裡面沒有我，也沒有我的上司，和我上司的上司。二十六歲時，我終於一嚐在商場上打滾之味，我的確曾經月入三萬，有時甚至更多，但我的心靈同時投進了不同重量的石頭，壓得心臟快要爆炸。好些日子我的辦公桌上擱著不同業績比賽的獎項，好些出糧日，我看見銀行存摺閃閃生光，在好些悠閒的國外旅途中，我奢華地吃好幾頓昂貴的午晚餐──可是，快樂既短暫又毫無鮮活的樂趣可言。很快，物質生活已經不能喚起我對生命的熱情和盼望，日復一日，在慾望的波濤裡我體認了心靈停止成長以及敗壞枯槁的悲哀。

 

許多年不曾因為感動而哭泣過？何時，我曾真正地被成人無條件愛著，被智者的慈悲所盤繞？試問，除了佛法，我還能信任無常世間的什麼？又有哪些比佛陀所教育的，法理所啟發的，僧團所給予的更能教人細緻地深入生命？一解那如寶藏般的迷人真諦？修行不只是為了精進，而是為了利益眾生，在人間築構大愛淨土。

 

 

 

2010/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