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步 城 思 Life is beautiful Life is a struggle Life.... is a beautiful struggle (A line by John Coltrane. I learned it from the ’Marxism festival 2006’ in Lo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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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氣騰騰的聖誕節　　　　　　李展鵬

        殺氣騰騰的聖誕節

　　聖誕要怎樣過？所謂的聖誕氣氛又該是怎樣？在今天的時局中，聖誕又給予我們什麼特別啟示？

　　聖誕節，當然要跟一眾親友共度。大家互送禮物，大吃美食，樂也融融。至於聖誕氣氛，自然就是街頭的裝飾、商店的禮品、餐廳的聖誕大餐，亦少不了歡樂的聖誕歌。聖誕，從來是普天同慶、盡情消費、大吃大喝。尤其在今天的社會，聖誕早已跟消費主義密不可分。在這樣的氣氛下，耶穌自然常常被遺忘，至於當年耶穌誕生時帶來的緊張氣氛與人命傷亡，耶穌來到世上帶來的種種對既有文化與傳統的衝擊，更是被遺忘得非常徹底。

　　耶穌誕生時，猶太人被羅馬帝國統治。《聖經》記載，當時的希律王得知「猶太人的王」即將降生，誠惶誠恐。為了斬草除根，殲滅每一個有可能威脅政權的火種，希律王下令斬殺所有兩歲以下的孩童。可以想像，耶穌誕生前的「聖誕氣氛」，沒有Jingle Bell，沒有Silent Night，有的是嬰兒的慘叫、父母的哀號、葬禮的哭聲，要多悲慘有多悲慘。聖誕，一方面是童女瑪麗亞懷孕的神蹟，是神的救贖來到世上的福音，但另一方面，聖誕是不折不扣的一次政治事件，是對潛在的異見者的大屠殺。

　　那麼，耶穌出生後就一切平和安祥嗎？並不。耶穌自然有祂的信徒與追隨者，然而，衪帶來的福音在充滿愛與啟發性之餘，亦藏著許多尖銳的挑戰。祂與稅吏漁夫等各式人等為伍，又維護妓女，總是與社會邊緣人一起。用今天的說法，那是一群「三山五嶽」的人。耶穌挑戰自以為最聖潔的法利賽人的律法主義，又時常質疑當時猶太人的傳統價值觀。耶穌當然非常溫柔慈愛，但祂又是個有菱有角的爭議性人物。追隨祂的人很多，看祂不順眼、甚至要置祂於死地的人，亦有不少。

　　有人說，耶穌是個革命者。這說法也許不完成正確，因為祂畢竟沒有發動什麼革命。然而，如果稱祂為思想的革命者，倒也是非常合適。祂的發言與教導，往往是要打破當時的人的既有觀念與價值。當時人們墨守成規的、深信不疑的，祂偏偏要一一挑戰。祂要給我們的救贖，必然附帶著一連串的反思──反思自己，反思社會文化。只有這樣，我們才得到真正的釋放。

　　耶穌是時代的先行者，自然帶來很多思考的撞擊。而思考的撞擊，總是令人不安，甚至令人反感，因為古往今來，大部分人都是因循的、害怕變化的。奴隸做久了，囚犯做慣了，一旦得到自由，有時反而無所適從。

　　2014年過去了，無論是世界大勢，或是鄰近地區的政局，都風起雲湧。剛剛過去的聖誕，你是否一如以往，在美好祥和的聖誕氣氛中度過？耶穌來，是要叫人得生命。但我們有沒有想過，耶穌的誕生也是要我們在不安中省思？發揮一下想像力，如果耶穌今天才降生，對社會諸多批評，又引來一群自稱有所覺醒的支持者，當你在街頭遇上祂，當你在電視看到祂，你又會否破口大罵祂「冇野搵野搞」、「搞亂社會」、「廢青」？做基督徒，我們又會不會忘了基督信仰的本質之一，其實是不斷發問與思考，甚至尋求社會與人心的變革？活在這個世代，我們不能忘了基督的這種精神。

 《時代》月刊, 2014年12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