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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29 19:16:51| 人氣77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不散不散還須散---我、蔡明亮與《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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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散不散還須散　　　李展鵬

　　再次從大銀幕看《不散》，心裡有說不出的感觸。

　　蔡明亮的電影對我的人生有著特別的意義。大學二年級時看《愛情萬歲》，只看到幾個人無聊地在都市遊盪，整部片沒什麼戲劇性可言。一群同學看罷電影，完全不明所以，有人更破口大罵，誓言不再看台灣電影。後來，修讀了電影課程，也多看了蔡明亮的其他作品，我學會分析其極簡技法，知道了他的厲害，但是，我還是不能認同其電影所呈現的台北--一個沒有愛只有性、沒有溝通只有封閉、沒有明天只有絕望的地方。當年正陶醉在豐富多采的大學生活的我，只覺台北充滿文化活力，未來對我來說也盡是一片光明，我根本沒法感受蔡明亮的電影中那個極度冰冷疏離的世界。那時，我總是說：對蔡明亮的電影，我只能欣賞，不能喜歡。

　　很多年過去了，我從當年那個活在單純的校園環境中如沐春風的我，變成一個因不適應成人世界而鬱鬱不歡的人。經濟的負擔、工作的壓力、感情的挫傷、身體的毛病、有志難伸的無奈、理想的遙不可及，把一個愉快的小伙子折磨成一個病態的都市人。然後，我遇到蔡明亮的《你那邊幾點》，電影中每個人都彷彿在仰望一個遙想的世界，一句“你那邊幾點”，是失落的都市人想掙脫生活的囚牢的欲望。十年來頭一次，我的心靈跟蔡明亮是那麼接近，電影那個陰暗絕望的世界，我竟是如親歷其境。我似乎花了十年的時間，以自己的生命作實驗，去弄懂了一個導演的悲觀，這是可喜還是可悲？

　　再看《不散》，我如獲知己，蔡明亮對舊時代的依戀尤其令我感動。那女售票員，看的是瓊瑤小說，吃的是壽包，她的一身穿戴都那麼過時。她的跛腳，順理成章發揮了蔡明亮電影一貫的慢節奏；當她一拐一拐地走著，帶我們最後一次慢慢看清這即將結業的戲院，正是一份依依離情。片末的老歌如泣如訴，是對一個時代的祭悼。我們這一代人，才剛含淚作別由張國榮與梅艷芳代表的一個時代，又怎能不動容？若有天我要拍部類似的電影，也許我要選的歌就是《似水流年》。

不散不散還須散，電影的人物最後都離開了，遺下的是一間荒廢的舊戲院，時代總不會因為我們的留戀而停住。但無論如何，那種分一半壽包給喜歡的人的情懷，又或是在冷清的舊戲院與老朋友的巧遇，卻還是美麗的。creatingadam@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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