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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log.yam.com/oj2005/archives/2147694.html
還記得七年前，大一那個暑假，我們辦了一次以「人文」為名營隊（想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營隊結束後，工作人員的玩心不止，大家紛紛選擇不同的蹲點，我則是跟三兩好友到英國玩了一趟。回國後，社團紛紛報告暑期收穫，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朝唐，他到台北主婦聯盟待了一陣子，然後回來跟大家解釋共同購買的種種。
也許是分享的節奏太快，內容太多，我對共同購買並沒有多深的瞭解。事隔多年，台灣經歷許多事情，政黨輪替也許是我們第一次所經驗衝擊最大的政治事件。但很快地，我們把焦點放在更多議題上，環境的、性別的、經濟的……記憶中，就是很多讀書會、很多營隊。現在回想起來，幾乎可以說，在這些認識世界的過程中，其實是以一種「反」的基調在進行的。
有幾件事印象也很深刻，譬如成大的MP3事件，以及反戰。這些事情讓我們漸漸認同了一個反對資本主義的「政治正確」。有一次聽一位婦運工作者分享，她很喜歡喝咖啡，但自從知道咖啡產銷過程中其實有著剝削非洲農人的辛酸，於是就不喝了。
到後來，我也開始有這種感覺。於是除非三五好友聚會，透過「民主程序」決定一起去消費，我就不再進入麥當勞、KFC，星巴克……。但其中更矛盾的情緒在於，既然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種商品以及消費邏輯在我們的土地上已經成為理所當然的事實，那自己的抵抗究竟有什麼意義？
近幾年來，整個社會仍舊瀰漫著這種抵抗的氛圍。讓我自己感到無法跨越的，便是這種除了抵抗還是抵抗的消極文化。譬如政黨輪替之後的選舉，明知執政黨已經開始沉淪，但為了反對國民黨，我的選票仍不可能蓋給更腐爛的藍營。而事實上，我的一票，卻只能看似簡單地表現著我的主動選擇，卻無法體現我的消極。
最近談媒體，也是這樣。現在我們能想出來的最好策略，似乎也只能是拒看拒看拒看。當然，你可以說「拒絕」也是一種積極的行動（譬如罷工？）。但是究竟在「說不」的當下，我們心裡面那個積極的、正面的強度與信心有多少呢？
直到最近南下跟朝唐聊天，聊到媒體時，他問到除了拒看，是不是有可能有更好的作法？譬如可以從哪邊找來更多資金，然後挹注在一兩個公共媒體上，做出很好看的節目，然後大家發現節目原來可以這樣做，或許整個情形就能改善云云。我其實對這種想法持保留意見，因為媒體這東西太複雜啦。
不過有意思的是，朝唐拿出了他多年前去主婦聯盟時的資料，一本是橫田克己所著《我是生活者--創造另一種可能性》、另一本是岩根邦雄寫的《從329瓶牛奶開始》，這兩本小書主要談的是日本社會四十多年前開始進行的「生活合作社」運動。有關書的內容，可以參考朝唐寫的這篇與書同名的<從329瓶牛奶開始>。
這兩天稍微翻了一下這兩本由主婦聯盟出版的翻譯書，其實是有種「相見恨晚」之感。有關書的內容因為有朝唐的文章介紹了，暫不多說。但其中有些段落，以及對照台灣社會的思考，實在很想拿出來跟大家分享分享。譬如岩根邦雄寫到日本戰後人民在美日安保抗爭中的挫折，讓我想到發生在台灣社會的反軍購。同樣是對以國家發展為由為軍事發展背書，日本人經驗這種困境，足足比台灣早了四十年。
又譬如春鬥。岩根邦雄甚至說這樣的抗爭，其實是勞資的妥協，「其運動目的不在於組成社會主義政權，而是在分贓日本資本主義所賺得的大餅」。於是他們思考，「下一波社會運動應該具有日常性，而且必須徹底思考事務的本質，在資想上要激進，但在行動上要能紮根於日常的實踐中」。順著這樣的想法，再去檢驗我自己過去只有在「意識上」的反抗，我漸漸有一種看見曙光的感覺。
看看岩根邦雄還怎麼說：「有些活動家，像政治惡霸般只根據自己主觀的認為，動不動就上街頭。這些活動型態，在地方社會中是絕對行不通的。唯有先尊重一般人日常生活來設計活動型態，才是紮根於地方社會的必要條件」。這樣的語重心長，似乎像預言般，點出了台灣社會許多膚淺浮濫的街頭運動現象。「我希望的是，能夠有三股勢力形成一社會架構：新保守主義勢力、新社會民主勢力、以及『綠』的另一股勢力」。這跟進來大家討論的第三勢力，不是也有所相似？
而書中提到合作社的代理人運動，恰好也指出了代議制度中，「政治家政治」、「專家政治」的迷思。這和我們成天在電視上看到自己選出來的立委諸公們天花亂墜講東講西，卻講不到一點跟我們自己有關的情形是一樣的。
當然，我所舉的類比，也許真的粗糙得可以，但是至少，隨著台灣漸漸成為一個資本主義國家，並且也開始經驗著資本主義國家帶來的禍害，這個從隨著公害事件（水俣病等等）以及抵抗運動之後，一種開啟新選擇的日本經驗，還值得我們起而效之。
話說回這次發生在南台灣的對話。我過去總是覺得很多事應該要務實、面面俱到，更要講求時效，或許這也是我們在討論媒體話題時，我對朝唐的想法採取悲觀的原因吧。可是朝唐卻提出一個有趣的想法。他認為或許我們常識新的作法，即時看似成效不彰，其實也都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到時候到了，也許就能意外收成。想想也對，從329瓶牛奶開始，誰曉得有一天會跑出遍佈全國，各自擁有十多萬名會員的生活俱樂部合作社呢？
那麼對台灣來說，與其每次都來個大動員上街，喊破喉嚨，人民的思考任憑擺佈，「對啊毋對啊？」「對……」不如靜下來想想，我們除了抵抗，是不是還能創造更多新的選擇，甚至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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