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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05 19:47:05| 人氣28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场伟大而又短暂的思想解放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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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罗基:一场伟大而又短暂的思想解放运动(二)
——纪念真理标准讨论三十周年
作者:郭罗基 文章来源:民主中国 点击数:85 更新时间:2008-12-5 2:02:35

(二)拨乱反正多曲折


  粉碎“四人帮”以后,人们都说开始了一个“新时期”。这个“新时期”的特点,从《公羊传》“哀公十四年”找到了根据,叫做“拨乱世,反诸正”。拨“文化大革命”的乱世,反诸社会的正轨。拨乱反正,势在必行。但组织上的“华汪体制”,以思想上、政治上的“两个凡是”为纲领,挟“一举粉碎‘四人帮’”之余威,大树特树对“英明领袖”的个人崇拜,极力在新时期固守旧秩序。因而拨乱反正的阻力重重,步履艰难。
  
澄清是非何以为准?
  
开始,为了推翻某些结论或改变某些现象,总是说林彪、“四人帮”篡改毛主席的指示,背着毛主席另搞一套。有些问题既没有“篡改”,也没有“背着”,毛主席的指示和林彪、“四人帮”搞的是一套,并没有两套。于是对语录作出符合当前需要的重新解释。例如,对于“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吴江在《“继续革命”问题的探讨》一文中说:“继续革命的主要内容应是文化、技术革命,生产力的革命”,而不是整党内走资派。重新解释可以不止一种,重要的是结论:必须停止“革命的”理论,才能停止“革命的”运动。邓小平也同意作重新解释。后来虽然彻底否定了作为“文化大革命”的理论基础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但开启重新解释语录的途径,有利于冲击思想僵化的闸门。有些语录又没有重新解释的余地,于是用语录来对付语录。

教育战线上的“两个估计”,即:“文化大革命”前十七年的教育战线是“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知识分子的大多数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这是以毛泽东的有关论述为依据、载入一九七一年八月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又经毛泽东画了圈的,成为压在广大教育工作者身上的大石头。人们强烈要求推翻“两个估计”。一九七七年九月十九日,邓小平和方毅找教育部长刘西尧,以及副部长雍文涛、李琦等人谈话,指出:“对这个《纪要》要进行批判”,但他自己就信心不足:“我提出这个问题,可有人反对哩!”他知道刘西尧等人“东看看,西看看……,怕又跟着我犯‘错误’。”○1一九七五年,教育部长周荣鑫跟着邓小平“犯错误”,在“批邓”中被批斗致死。恐怕他们记忆犹新。这时,教育部仍然犹豫观望。所以,邓小平也推翻不了“两个估计”。直到一九七七年十月,在迟群的笔记本上找到一段一九七一年六月毛泽东的谈话记录:“对十七年不能估计过低。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是好的,是要革命的,拥护社会主义的;反对社会主义的、坏的是少数,很少数。”○2教育部大批判组在《教育战线上的一场大论战——批判“四人帮”炮制的“两个估计”》(《人民日报》一九七七年十一月十八日)中公布了这一语录。邓小平审阅这篇文章时有一个批示:“我看虽写得不算很好,但可用”。○3文章写得不算很好,语录具有神奇效力,从此“两个估计”才算作废。

如果没有迟群笔记本上的语录,难道“两个估计”就永远不能推翻吗?还有大量的是非需要澄清,又到哪里去找语录?而且,用同样的办法,可以澄清是非,也可以再一次混淆是非。假如有一个权力很大的人,根据自己的需要,又对语录作另外一番解释,又从别的什么人的笔记本上找出几段语录,不是还可以回到“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两个估计”那里去吗?这样,迫使人们非要作彻底的思考不可。

  采用迂回曲折的办法,否定了一些荒谬的口号,改变了一些错误的方针,不管讲出什么理由,只要抛弃那些在实际生活中有害的东西,人们总是高兴的。但由于“两个凡是”的束缚,一切都只能在不触动毛泽东神位的前提下、局限在语录标准的范围内进行;也可以说是按照毛主席的教导来纠正毛主席的错误。今天来看,这种局面何其可笑!当时来说,改变这种可笑的局面又何其艰难!

开始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澄清是非,到一定时候,就要寻求从根本上解决:判定一切是非的标准究竟是什么?这就是从个别上升到一般,进入哲学领域了。若是以语录为标准,那么语录本身的是非又以什么为标准?历史的进程和逻辑的追问,最后都在质疑这个先验的语录标准。就像《封神榜》中的斗法一样,“凡是”派放出的法宝是语录标准,反对“凡是”派的人们用什么法宝来破语录标准?志在推动中国历史前进的人们,苦苦求索,从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考出发,走向同一的归宿。各个方面的努力聚焦到一点,找到一个威力无穷的法宝,原来马克思主义宝库中有现成的武器——实践是真理的标准。条条道路都通向真理的实践标准。一切领域的争论最后都不可避免地归结到哲学上的争论。在哲学方面,认识论问题尤其是真理标准问题,显得更加突出。真理的标准只能是社会实践。这个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一经重申,立即擦亮了人们的眼睛,大大解放了思想。关于真理标准问题所引起的热烈讨论,以及这一讨论牵动了大局,都不是偶然的。

在反对“四人帮”的实际斗争中找到了真理的实践标准

北京大学是“梁效”的所在地,为“四人帮”所严密控制的单位。“四人帮”指挥“梁效”,左右舆论,搞乱全国,起了极其恶劣的作用。粉碎“四人帮”以后,北京大学的群众摩拳擦掌,准备战斗。一九七六年十月十五日,以吴德为首的中共北京市委却来了一个《关于北京大学当前运动的意见》(内容有六条,故简称《六条》),开宗明义第一条就说:“北京大学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抓的点。”这是《六条》中最根本的一条。因为北京大学是“伟大领袖毛主席抓的点”,其他的一切都不能提了:“四人帮”和迟群、谢静宜的胡作非为就不能揭发,破坏教育的“教育革命”就不能否定,整人的冤假错案就不能平反。《六条》是“两个凡是”的标本。以此为准,只能掩饰一切,捂住盖子,保持原样。中共北京市委一再声称:“《六条》是中央的精神”,“《六条》是正确的,不能反,不能批”等等。北大的群众顶住压力,同颁布《六条》的中共北京市委和执行《六条》的北大党委苦苦斗争了一年。

由于《六条》的压制,北京大学揭批“四人帮”的运动,搞得死气沉沉。粉碎“四人帮”一周年之际,校园里贴出一批大字报,批评中共北京市委,批评北大党委,并系统地批驳《六条》。其中,有一篇《评中共北京市委的〈六条〉》,总结性地写道:“市委的《六条》不符合客观实际,经不起实践的检验。真理的标准是实践。不管权力多大、嗓门多高,都不可能强迫实践通过错误的意见;犯了错误,不管态度多滑、手法多妙,也不可能逃脱实践对错误的判决。”○4由于不可能从文件上或书本上找到批驳《六条》的根据,只能求助于实践。

最后,中共北京市委承认“《六条》有错误”,执行《六条》的北大党委书记黄辛白被撤换。这是自下而上的民主运动的胜利。由于实际斗争的需要,推动人们拿起真理的实践标准为武器,去反对“两个凡是”。若是在一九五七年,批评党委、批评市委都将被定为严重的反党活动,打成右派。在一九七七年却导致相反的结局,撤换领导,承认错误。只能说,这是在粉碎“四人帮”以后的特殊形势下,真理的实践标准发挥了不可抵御的威力。
  
在研究党史上的路线斗争中找到了真理的实践标准

一九七七年八月,华国锋在中共十一大的政治报告中提出:“要认真组织力量研究党史,学习和总结党的历史经验,特别是第九次、第十次、第十一次路线斗争的经验。”华国锋兼任中央党校校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中央党校。十月九日,在中央党校的开学典礼上,叶剑英也说:“在我们面前摆着一个重大任务,就是研究和编写党史”。当时,中央党校新成立的党史研究室被责成编写中共党史。

从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开始,中央党校在主持日常工作的副校长胡耀邦的指导下,讨论党史问题。所谓路线斗争史,即共产党的内斗史,历来以权力意志定是非。所谓“三次路线斗争的历史”,即反对刘少奇、反对林彪、反对“四人帮”的三场斗争,也就是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历史。这十年的历史充满了歪曲和谬误,但依据“两个凡是”的天条,都是早有定论的。胡耀邦说:“这十几年的历史,不要根据哪个文件、哪个同志的讲话,……还要看实践嘛。”“以哪个讲话、哪个文件为依据,不是科学态度,那就不是研究了。”副教育长冯文彬也提出,研究党史要敢于实事求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党史教研室提出一份讨论三次路线斗争的提纲,因袭旧说,胡耀邦很不满意。他指定哲学教研室主任吴江负责一个专门小组。这个小组形成一个文件,题目是《关于第九次、第十次、第十一从路线斗争的若干问题》。这个文件确立的“研究应当遵循的原则”,明确地提出:“应当以实践为检验真理、辨明路线是非的标准,实事求是地进行研究。”“路线的正确与否,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实践问题,要由实践的结果来证明,由路线斗争的实际结果来检验。”○5当时在校学习的八百多名中、高级干部以这个原则为引导,讨论了“文化大革命”的历史。由于以实践标准为依据,对于“文化大革命”中的是非重新审视,学员们思想活跃,讨论热烈。实际上这是后来在全国范围内发动真理标准讨论的前奏。一九七八年四月,八百多名中、高级干部毕业后分赴全国各地,成为思想解放运动的种子。

讨论中也有不同意见。某些人认为,研究“文化大革命”必须以中共九大、十大、十一大的文件为依据,刘少奇的“叛徒、内奸、工贼”三顶帽子不能摘,天安门事件的案不能翻,等等。思想解放的阻力还是很大。由此引起人们的注意,转向从理论上深入研究真理标准问题。一九七八年二、三月间,理论研究室的吴江和孙长江谈起这个问题。在党史讨论中,胡耀邦原来提出的是两条原则:一,准确地、完整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二,实践是检验路线是非的标准。有些人误以为检验路线是非有两个标准。孙长江觉得有必要说明检验路线是非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实践。他自告奋勇愿意为《理论动态》写一篇文章,澄清一些糊涂认识,发给学员参考。吴江同意,题目定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6

在报纸上澄清是非的过程中找到了真理的实践标准

新闻战线上也在寻求突破。报纸上就老干部是“从民主派到走资派”、“文艺黑线”专政、知识分子是专政对象、按劳分配产生新资产阶级、抓生产是“唯生产力论”等等问题发表文章,澄清是非,总会收到许多读者来信,表示怀疑或反对。他们的根据无非是“毛主席说”,毛主席说的这一句、那一句。
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六日,《人民日报》针对读者的迷思,发表了一篇署名张成的短评,题目是《标准只有一个》,说明:“真理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社会实践。”还说,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真理,但不是真理的标准;真理和真理的标准不是一回事。文章只有一千多字,显然说理不够。这一次,照例又收到许多读者来信,指责《人民日报》不该登这样的文章,认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也是真理的标准,否则,贬低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浙江大学在政治课考试中出了一道题:“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不是真理的标准?”有些学生宁可被扣分,拒不回答,还说:“老师是不是想引导我们犯错误?”有一个系,支部书记以上干部二十多人在讨论真理标准时,只有一个人赞成真理标准是社会实践,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不是真理标准。却有不少人反对他的意见。可见,事情已经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由于多年来推行语录标准,真理标准是社会实践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常识竟成了异端。新闻界与理论界通力合作,决心就真理标准问题做一番文章。哲学研究所的邢贲思接受《人民日报》理论部的委托,针对读者的疑问,准备撰写《关于真理的标准问题》。


注:


○1见《教育战线的拨乱反正问题》,《邓小平文选》(一九七五—— 一九八二年)第63-68页。
○2见《邓小平年谱》(上)第225页注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
○3同上,第234页。
○4沈宝祥(中央党校教授)所著《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始末》(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也注意到了这一事实,称之为“突破”。他在第17页上写道:“在1977年10月,北大青年教师王贵秀等人写的一张《评市委〈六条〉》的大字报,实现了突破。这张大字报指出:‘市委的《六条》不符合客观实际,经不起实践的检验。真理的标准是实践。不管权力多大、嗓门多高,都不可能强迫实践通过错误的意见;犯了错误,不管态度多滑、手法多妙,也不可能逃脱实践对错误的判决。’”作者注明引自“于光远、胡绩伟等《猛醒的时刻》(中外文化出版公司1989年版)第286页。”这本书的这一页,是郭罗基所撰《“两个凡是”和真理标准》的一部分。文中并没有“北大青年教师王贵秀等人……”的说法。《评中共北京市委的〈六条〉》大字报的作者是郭罗基,不是“王贵秀等人”。在上述文章中并无太大的必要,故我没有说明,但在北大是尽人皆知的。大字报的联署者是北大十二个系、所的负责人,也没有“王贵秀等人”。当时王贵秀和我是站在一起,反对《六条》的,但大字报的写作和署名“王贵秀等人”没有参与。不知沈宝祥教授语出何典?特别是作者在“自序”中自诩:“我努力发扬中国史学的秉笔直书的优良传统,力求按照历史的本来面貌来记载和述评,而杜绝讳、颂之类的不良学风”。因为自由化分子郭罗基身居海外,而将大字报的作者无中生有地转移到中央党校的同事“王贵秀等人”头上,是“杜绝讳、颂之类的不良学风”吗?与此相关,中央党校出席理论务虚会的共十一人,沈宝祥列出了姓名,又独缺身居海外的阮铭(第327页)。讳之多矣。尽管如此,这本书在其他的方面还是尊重历史的,是迄今为止比较全面、客观地叙述真理标准讨论的著作。史实可信,史识不足。
○5见沈宝祥《真理标准问题讨论始末》第26-28页,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
○6吴江《十年的路》第36页,镜报文化企业有限公司,1995年。又见孙长江《我与真理标准讨论的开篇文章》,《百年潮》1999年第3期。


台長: yuluo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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