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CaDen’Za 傳說輪迴七里外 再生的清香 開在淥淥水聲的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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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水上行•青山常運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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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來了，只因人們的貪欲和無知！」數千億萬年前，古閻浮提國悉達多太子──喬達摩，在《大樓炭經》裡，這麼說。
浩劫真的來了！亂風吹入大海，吹入三百三十六萬里大海深處，那熱烘烘、赤炎炎的，太陽的故鄉。在那裡，靜靜躺著七顆安睡的太陽。
於是，第一顆安睡中的太陽，被亂風吹起。人間有了兩顆火紅的太陽，小河乾了，池溏和溝渠乾了。從此米與麥不再結穗。
而當第二、第三，乃至第六、第七顆太陽被風吹起時，大湖和巨川不見了，雪山上阿耨達池裡的五色蓮花枯萎了。四天下燒了起來，三十三天和兜率天燒了起來。連那巨靈般守護著全宇宙的須彌山，也燒了起來。少數倖存的人類，避居到光音天上。
這浩劫，全因人類破壞山川和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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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後宇宙復甦了！避居在光音天上的人類，開始遷回人間。
「貪欲和無知，激怒了深海裡熟眠的炎炎赤日！」人間開始認真思索這個句子。他們之中有些先知，發願教導群眾：愛護環境，過簡樸生活。人們稱這些先知為「菩薩」，那是覺悟的勇者。
大復甦後的數億萬年，有個菩薩名叫吉藏（549-623），宣稱「草木也有佛性」。數十年後，另一個名叫慧忠（？-775）的菩薩，則說：「無情的牆壁瓦礫，也有古佛心，也會講經說法。」兩百多年後，一個名叫洞山良价（807-869）的禪師，則因參悟彗忠的「無情（講經）說法」，因而寫了這樣的一首詩：「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聲方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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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國力無遠弗屆，大唐禪宗也因此傳到了日本。「草木有佛性」、「無情（講經）說法」的思想，因而深入日本禪師的心。
道元（1200-1253）禪師撰有《山水經》，闡明無情的青山，和有情的人類一樣，也有行動和思想。他說：「東山水上行，青山常運步！」
而良源（1353-1427）禪師，索性寫了《草木發心成佛記》。他說：「草木發心修行時，有情同修行；有情發心修行時，草木亦發心修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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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紀初，鈴木大拙禪師，從日本來到了美國，把道元、良源等人的禪法，介紹給歐美人士。於是，另一批來自光音天上的環保運動菩薩，誕生了！
美國詩人史耐德（Gary Snyder），是其中重要的一位。當他讀了鈴木大拙的作品之後，說：「草木和動物都是人（people）。」又說：「一種最終極的民主已經實現，它把所有植物和動物都視同人類……因而在人類政治權利的討論中，都應占有一席之地和代表的聲音。」他甚至仿效《妙法蓮華經》的文體，寫了一首深具環保意識的詩作──〈蘇莫基熊〉（Smokey the Bear）；詩中，釋迦牟尼佛的真身──大日如來，化作手執金剛杵的蘇莫基熊，為環保而奮戰。
另外，美國學者拉斐爾（William La Fleur），也寫了一篇文章──〈西行與佛教的自然價值〉（Sagyo and the Buddhist Value of Nature）。他認為，日本歌僧西行（1118-1190），在《御裳濯川歌合》等詩集中，有關「草木有佛性」和「無情說法」的思想，是對自然界的最高尊重，也是拯救瀕臨危機的環境的最佳指導。
的確，無情的草木和山河，既然也有佛性，怎麼忍心破壞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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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挪威生態學家奈斯（Arme Naess），他是「深層生態學」（Deep Ecology）的首倡者。他的繼承人──戴維（B. Devall）、雷森（G. Ressions），在他們合著的《深層生態學》一書中，解釋說：「深層生態學……試圖建立一個廣大悉備、蘊涵宗教和哲學的世界觀。」
依照懷茲（Alan Watts）的說法，這一新的世界觀，是一個建立在禪宗哲學和信仰之上的「新宗教」。他在《歷史之根》（Historical Roots）一書當中，明白地說：「更多的科技，也無法解除目前的生態危機，除非我們找到新宗教。」
大復甦已經數百億年了，降自光音天上的環保菩薩們，終於有了收穫；因為人間淨土已經完成。
那時，人壽八萬四千歲，沒有病痛。政治民主、自由，人民安居樂業。大地平坦如鏡，香花、軟草遍覆大地，花果茂盛，樹上自然生出細緻柔軟的衣服，水田裏長著又香又甜的粳米，遍地都是金、銀、琉璃、硨渠、瑪瑙、真珠、琥珀。
那時，有一位環保大菩薩，從兜率天，下生到人間，並在一棵名叫龍華的菩提樹下修成正果，他的名字叫彌勒，那是慈悲之人的意思。
彌勒尊佛在龍華樹下說了三次道理，《彌勒下生成佛經》裡稱之為「龍華三會」。「沒有人可以期望獲得別人的救贖；救贖必須依靠自己的努力！」龍華樹下，彌勒尊佛這樣說：「啊！善男子，善女人！浩劫如影隨形，只有成為環保鬥士，才能得到終極的救贖！」

（原刊於《自由時報•自由副刊》，1998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