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黎晏是在阮郁的懷裡醒來的。西撒哈拉的陽光,早上還不甚熱,輕輕從窗戶照進來,照在黎晏臉上,很舒服的溫度。
當她睜開眼睛,正好對著阮郁的喉結,再抬起頭,正好和阮郁四目相接。
阮郁早醒了,不知看了她多久。
想起昨晚,兩人從浴室裡激戰到床上,靈與肉緊密地結合,黎晏從沒想過,她和阮郁,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就好像在人生的沙漠裡流浪許久,已然乾枯的靈魂,終於等到了天降甘霖。
那彷彿是她渴望已久的,就連沈青辭,都不能給她這樣的感覺。
也許,從阮郁送她雪滴花的那天起,她的心裡便一直有他。只是埋得很深,深到黎晏自己也未曾察覺。
「晏晏......」
阮郁將她抱得更緊些,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
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總以為自己的人生原是無所求的,直到將黎晏抱在懷裡的那刻,他才察覺,不管自己不能愛的理由,是多麼充分或無可辯駁,他還是想要她。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兒,臨時醫院裡的黑人護士艾達就來敲門了,說有個女人工作時被蠍子螫,左小腿全麻了,情況緊急,請醫師趕快出來。
黎晏和阮郁一個急診一個外科,都已經很習慣事情被打斷,救人第一,阮郁讓黎晏好好休息,他去就好了。
黎晏沒有拒絕,她看著阮郁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打理妥當,兩人又親了一下。阮郁離開後,她繼續躺在床上,想起昨晚的一切,不禁唇角微揚。
起床前,她想起阮郁說過想買一把槍,以備不時之需,她知道黑市的槍貴得很,傳了一通Line給黎彬,讓他匯筆錢給自己。
不然一顆雞蛋一顆雞蛋那樣的存,還得存多久才有一把槍啊?她不想再看見阮郁身涉險境。
黎晏起床了,穿上衣服,披上白袍,想阮郁應該還沒吃早餐,泡了杯咖啡,烘了個蛋,給阮郁送去診間。
今天的阮郁有點忙,診間大概有十來位病患小排隊,黎晏的早餐只能先放在一旁。黎晏不以為意,她記得臨時醫院病床有幾位傷患大概可以出院了,她前去巡了一下,寫病歷,開證明,也忙了不少時間。
當她再度走出病房,阮郁已經吃完她準備的早餐,人不在診間。一旁診床上,黑人護士在幫拔過毒液後的病患包紮傷口。
「今天怎麼一早就這麼多人?」
黎晏問了一下護士艾達。
「病人說玉米田裡冒出了不少蠍子,阿道夫已經去迪利馬幫村民們買藥驅蟲了......」
艾達回答。
「那......阮醫生呢?」
「他寫完病歷,吃完早餐後,人就走出去了。沒說去哪裡。」
「喔。」
黎晏點點頭,反正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便走出診間,她原以為阮郁是到雞棚來餵雞了,結果沒有,雞是另一個叫伊薩克的臨時工在餵。
伊薩克也說沒看到阮郁。
一旁的牛羊豬棚,自然也沒有阮郁的身影。
阮郁是個很可靠的人,他很少搞失蹤,黎晏覺得有些反常,臨時醫院四下找過了,沒見著人,後來,在宿舍外的貝托湖畔,看到穿著白袍的阮郁,就背對著她,站在湖邊吹風。
其實經過昨晚那場歡暢的情事,黎晏對於和阮郁四目相接這件事還是有些害羞的,她悄悄地走到阮郁身後,一把抱住了他!
「學長,看什麼呀!」
阮郁正想事情想得出神,黎晏的動作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也微微逗笑了他。
「妳真是......嚇我一跳,掉到湖裡去怎麼辦?」
阮郁將黎晏拉到身前來。
「你為什麼光天化日地,一個人在湖邊發呆?」
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黎晏問。
「在想妳啊!」
阮郁順口答了。
「不信。我就在你面前,何必想?」
黎晏就像個小女孩一樣,嘟起嘴來。
她總是一副霸氣自信的模樣,阮郁從沒見過這樣賣萌的她。
就連沈青辭也沒見過。
阮郁笑著,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髮。
然後,場子又冷了下來。
她感覺得到,阮郁很不專心。
「晏晏......」
彷彿想了很久,才下定決心開口,阮郁連發聲都有些困難。
「什麼?你要告訴我什麼?」
黎晏問。
「妳.......妳昨天......是安全期嗎?」
她以為阮郁要求婚,當然是有點早了,不過她沒想到一開口,竟然是這樣的問題。
阮郁這問題是什麼意思?希望她是安全期,或者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阮郁這樣問,是怕她懷孕,還是希望她懷孕?
畢竟,昨天的一切都很一時興起,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他這是想負責,還是不想負責?
黎晏看著阮郁。她猜不透阮郁的意思,也就沒有回答。
等不到黎晏的答案,阮郁重重地吐了口氣。好像這件事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比醫學院課業還大的壓力,如果阮郁會抽菸,地上大概會有一堆菸蒂。
「學長。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黎晏抱住阮郁的手臂。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阮郁全身又是一僵!
但看著黎晏,這個身心都受過很嚴重的傷的女孩,他不忍心。
「沒有。我只是覺得......這裡的醫療設備並不好......如果在這裡生產,我擔心會有感染的風險......」
生產?這阮郁,也太超前部署了吧?
黎晏笑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我昨天是安全期啦。不過學長你別擔心,萬一有了,我就回美國生,黎彬和未來的弟妹會照顧我的。」
「......嗯。」
聽見是安全期,阮郁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黎初雪醒來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最後的記憶是,她正和沈青辭喝著酒。
當她睜開眼睛第一個念頭,就是暗自扼腕。怎麼睡著了呢?她還想來一場酒醉亂性,栽贓沈青辭呢!
她忘記了這種手段,她已經在沈青辭身上用過,當時的沈青辭,壓根不想對她負責。
搖了搖因宿醉而疼痛的頭,黎初雪正想起身,卻發現她動彈不得!
動彈不得是因為,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綁住了,綁在了床架四周!
這下,黎初雪的酒全醒了!她發現她正置身在一個暗無天日,連窗都沒有的地下室,血腥和燒焦味撲鼻而來,整個地下室的光源,只有一盞昏暗的紅色燈泡,看上去詭異至極!
怎麼會?自己怎麼會置身在這種地方?沈青辭呢?怎麼不來救自己出去?
黎初雪在床上掙扎,一側頭,就看見坐在沙發上,還抱著一個青玉罐子的沈青辭。
「青辭學長,這是怎麼了?快放開我,不要開玩笑了!」
黎初雪仍然試圖掙脫。
「這不是開玩笑。黎初雪,妳不是很喜歡被人強姦嗎?還栽贓到晏晏身上?」
沈青辭陰沉地道。
「我......我沒有......青辭學長,你不要聽別人亂說.......」
黎初雪極力否認。
「知道妳的興趣,別說學長不疼妳,這八個猛男,妳看著還滿意嗎?」
沈青辭說完,就有八個又髒又臭的流浪漢,朝黎初雪靠了過來,有幾個身上有皮膚病,還滲著組織液,在地下室密閉的空間裡,味道刺鼻得很。
「學長.......你........你什麼意思?」
「你們八個,這美女賞給你們了,愛怎麼玩都行,只要別弄死了。」
沈青辭身邊的保鑣下令。那些流浪漢便爬上床去,撕扯黎初雪的衣服,用髒汙長滿厚繭的手摸著黎初雪裸露的肌膚!
黎初雪毛骨悚然!
「沈青辭!你不能這樣對我,這是犯法的!你會身敗名裂,你會坐牢,你們沈氏就會完蛋了......」
「妳以為妳方才說的一切,我還會在乎嗎?妳奪走了我最在乎的東西,奪走了我的希望,讓我生活在地獄裡,總要拉人墊背。」
沈青辭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些流浪漢輪流在黎初雪身上作為!
「瘋了,沈青辭你瘋了!你這麼噁心,難怪黎晏不想留在你身邊,寧願去死!」
黎初雪用盡最惡毒的話咒罵沈青辭!
「不,晏晏若是看見我這麼相信她,還這麼用心替她報仇,她一定會了解我對她的愛,然後回到我身邊。」
捧著骨灰罐說著黎晏會回到他身邊,沈青辭說的話毫無邏輯。
人都死了,黎初雪這才知道,沈青辭不是裝瘋,他真的已經瘋了!
之後的日子,地下室一直迴盪著黎初雪的慘叫聲,還有那些流浪漢興奮的喘息,地獄不過如是。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