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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2 10:46:11| 人氣63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個農村婦女的心酸史 / 尤婉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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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背景
洪好女士,出生在一九二一年的屏東縣恆春鎮檳榔坑,從零到二十四歲這段期間的國籍身份是日本人。這裏大部分的家庭都以務農為生,洪好的家自然也不例外。洪好有五個兄弟姊妹,她排行第二,雖然生活困苦了點,總還是可以過得去。
她是道道地地的農家子弟,她平時除了照顧弟妹外,還得幫忙家裡的農務。當時幾乎沒有人有機械農具,那二甲多的田地,都須完全由父母二人的人力和助耕的牛力來播種收穫。農人最敬重土地的情感,也最了解土地的脾氣;種田是一種踏實的作息,又須與大自然鬥爭的辛苦工作。
穀子既怕颱風又怕鳥食,臨近收成的季節,田裏碧綠金黃的稻穗,惟恐成為厝鳥麻雀的廣大食堂,總要搬出任何可以驅逐牠們的道具。期待擺袖的稻草人、風鈴、鐵鼎鍋蓋能在晴空微風中發揮一些作用,畢竟收成多寡關係著一家大大小小的五臟溫飽。

有悲有喜的童年
適逢就學年齡時候,有人來家裡找洪好的父親,希望能讓她去學校唸書,不過父親考慮到弟妹年紀還小,需要有人照顧,因此婉拒了。一直等到弟妹年齡稍長,能照顧自己時,洪好才去學校。就學時,洪好已十二歲,要比一般同學年齡大一些,長三、四歲左右。
學校裡教得大部分都是日語,可能是農村鄉下的關係,上課時間都在是每天的晚餐後。雖然語言是東京日語,文字是假名,但老師是台灣人,由公所分派的。在皇民化運動期間,上課不需繳學費,倒是一項另類的福利,如果上學要繳錢的話,大部分的家庭可能都負擔不起。大概唸個二年就能結業,結業前只要能夠上台用日語唸一段短文就算通過了。
唸書期間,最讓洪好印象深刻與害怕的是「空襲」。常常是課上到一半,就會傳來令人驚聳長長一聲的警報汽笛,像絕了死亡的呼喚,十分令人恐懼。那時老師總會要大家低頭迅速奔往防空壕所在地躲起來。往防空壕的路上,不自主地昂首望天,一架架呼嘯而過的飛機正向地面投下一顆顆的炸彈。炸彈著地的瞬間,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滿天烏煙灰塵。在陰暗的防空壕裏,除了聽著那一聲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轟隆爆炸聲,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將身體縮在一起,試圖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鎮定,心裡暗暗期待光明的來臨。在那個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見明天太陽的時代,大家的心情都是提心吊膽的,躲得過一天是一天。當時防空壕大多設在離家不遠的空地或農田,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到洞裡避難。躲房空壕,也成了洪好必修的童年課程。

忙碌的中年
結婚後,因夫家開雜貨店,本以為自己不用這麼辛苦,沒想到丈夫卻受徵召海外作戰,讓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突然陷入一片愁雲慘霧,家中生活彷彿失去重心。家裡還有小孩要養,實在不能沒有一個經濟支柱,洪好只好一肩扛起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一面經營雜貨店一面照顧小孩,結果卻因為太過操勞而病倒。白天要去田裡工作,晚上還要經營雜貨店照顧小孩,難怪紅好會病倒。後來實在因為身體撐不下去,洪好只好把田租給別人去耕,大概也只能如此決定了。
日子雖然辛苦但也撐了過來。就這樣經過許多年,一個好消息突然傳來,日本宣佈投降,聽到這個消息心裡真得十分高興,也替孩子歡喜,因為他們終於可以看到他們的父親了。這個消息對台灣人來說真的是一個好消息,日本殖民統治總算結束。戰後,那些曾經被徵召海外的台籍軍人也陸續回台。看到丈夫歷經滄桑的背影,可想而知,他在那受了多少苦,不過一切總算過去了,現在一家人總算能團聚一起。
生活雖然跟以前一樣困苦,但是過的很開心,這就夠了。國民政府接收台灣後不久便實施戒嚴,聽說各地城市都傳來反國民黨的動亂,也許是身處偏遠鄉下的緣故,身為女人,也不太明白那是什麼政治,也不會想去了解,只要生活能平平順順,過完殘生就滿足了。

欣慰的老年
辛苦了大半輩子,洪好總算盼到孩子長大成人。孫子出世時,每天在家含飴弄孫,有空就到公園運動,活動筋骨。光陰似箭,轉眼孫子已經開始上學了,孩子也認真工作賺錢,重要的是他們都很孝順。現在有空就到鄰居家泡茶聊天或跟媳婦去逛街購物,生活算是愜意的。晚輩對上孝順尊重,對下親切友愛,每個人身體健康、快樂,我十分高興喔。現在住在水泥叢林的城市,洪好真的不太習慣,總覺得生活中缺少了一些東西,很懷念鄉下隨處可見的花草樹木、藍天白雲,以及濃濃的人情味。

【心得感想】
訪問了這個年近八十五的阿祖,只覺得他雖然年紀很大,但是卻跟小孩沒有什麼分別。訪問完後,他的孩子還告訴我說,其實他的媽媽很喜歡跟家人到處去玩,不管是去爬山、還是去遊樂園,都要記得算她一份,不然他會跟他的孩子賭氣。我覺得這個阿祖實在可愛,希望他能身體健康,成為百歲人瑞,成為台灣最老的阿祖。祝福這個阿祖,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屆別:第四屆 淑德人文獎 類別:第二類傳記文學 名次:佳作

台長: 李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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