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櫻桃園 好的小說就是好看的故事。 部落格發表的談不上是評論，只是我的讀書筆記，有舊書、新書、本國書、外國書，讀過的何妨一起討論，沒讀過買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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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er Petterson

譯者：余國芳

出版：寶瓶文化

 

讀著這本小說時，我不斷問自己，書名是不是應該改作外出砍木頭？小說外出偷馬得到都柏林IMPAC文學大獎，據說是全球最高獎金的文學獎。作者是挪威小說家，其實是我們比較陌生的一個地域，但是藉著書中主人翁，傳德，在過去與現在兩個時空的敘述，這個挪威及瑞典交界的北國，森林及牧場交錯，河流潺潺流經的景象，彷彿變的十分熟稔。牛群走過寬闊的草地，山雀不時撞在玻璃窗上，佃農到冬天扛著斧頭當伐木工…景色歷歷，我覺得自己好像呼吸著乾涼的空氣，暫時變成為的挪威北國的居民。

 

小說剛翻開時有些沉悶，但仍然能釣起讀者的好奇心，亦步亦趨跟著，希望能夠知道在層層撥開的回憶中，到底接下來要告訴我們甚麼。背景鋪陳在挪威北地寧靜偏遠的山上，小說的筆調非常優美而詩意。故事步調緩慢，他的描述不但充滿視覺、聽覺、味覺，事件的進行描摹非常深刻，好像一段人生的總結回顧，滋味濃厚，在心中盤旋不去。

 

傳德是一位67歲的退休者，置了小木屋獨居，打算過逃遁過去的生活，深夜裡他看見到離他的木屋不遠另一位獨居男人出來尋找他的狗，他認出這個人是拉爾斯。傳德小時候曾經和拉爾斯的哥哥約拿起一起去偷騎鄰居的馬。認出拉爾斯，如煙如夢的往事都湧上來。小說便在67歲的現在和14、5歲的往日間交錯敘述。傳德靠著鄰居拉爾斯的幫忙，將倒在庭院的巨大樺樹鋸斷才能移走。傳德深受父親的影響，喜歡將工具整理的景景有條，對於操作工具的方法論的耽溺近乎偏執。操作鋸子，用劈好的木材生火，似乎沒有一件事不讓傳德想到如果是父親，他是怎麼做的。

 

故事要從約拿找他一起去偷馬開始。其實不是真的要把馬偷走，只是把鄰居的馬騎來玩玩而已。但是在回來途中，約拿卻表現的非常暴戾，原來，在前一天，因為約拿的疏忽沒有將手槍的子彈取出，雙胞胎弟弟之一的拉爾斯拿槍來玩，射殺了另一個雙胞胎弟弟。

 

傳德的父親要將一大片林地的樹砍伐為木料賣給下游的鋸木廠。15歲的傳德被父親攜去幫忙，母親和姊姊則不被允許參加。傳德努力做工，撐著肌肉酸痛毫不叫苦，希望得到父親的讚許。參加的還有約拿的父親、父親的另一位友人。約拿的母親則幫忙雜務並帶食物來給大家吃。約拿的母親的女性柔媚自然散發出來，不但讓15歲的傳德拼命幹活，顯現他半生不熟的男性魅力，也讓傳德的父親目不轉睛，約拿的父親十分吃味。兩個大男人須一人一邊將砍下來的樹幹堆落起來。把原木愈堆愈高可是非常危險的事。兩個男人卻一邊堆木頭一邊較勁。就在這時候，傳德做一件自己都想不到的事，他過去靠著約拿的母親柔軟的身體，從側面摟著她。以西方人說這應該是沒有甚麼，但是兩個正在耍弄危險遊戲的男人四眼看到，十分錯愕，竟出了意外，約拿的父親把腿骨弄斷，進了醫院。接下來砍樹時他就沒辦法再幫忙了。其實也影響了那年夏天事情的繼續發展。

 

故事繼續在兩個時間之間來回擺盪，心如古井的老傳德似乎在想這些往事對他的意義。

 

表面看是三個男人(還是兩個半？)為一個女子爭風吃醋，其實在述說的是15歲傳德對父親的深深仰望，他期待父親的愛。

 

始終缺席的母親到故事最終時才出現，她和小傳德去提領父親變賣木材的錢，竟然少的可憐，原因是他們將木材投入河水順流而下，有許多木材卡在沿岸並未抵達。母親卻高高興興的幫兒子做了一套很好的西裝，牽著手回家去了。小小的反諷，平淡道出人生的無奈。

 

外出偷馬，故事轉折也許不大，對於人生的描述深刻又帶著令人惆悵的詩意。我把書讀完後又重新讀一遍，像是看一部深邃的歐洲電影，令你反覆玩味，還可以在心裡反芻良久。外出偷馬，得到大獎的小說，我極力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