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導演,也同樣以戰爭為背景,在英倫情人那部電影,愛情是主軸,戰爭充其量是陪襯的背景,但這部片裡面,作者對於戰爭的描寫與見地,著墨明顯多於前者.或許,因為本身就是阿兵,我們國家,也同樣面臨著戰爭的迫近,因此,對於這部電影關於戰爭的描寫,有著非常多的共鳴與省思.
人們對於戰爭的實際認知,其程度之低,匪夷所思..戰前,小鎮冷山裡面的青年人,聽到開戰的消息傳來,雀躍不已.大家熱血激昂的大步邁向戰場,樂觀的認為不消一個月便可結束戰爭,凱旋而歸. 樂觀的想法,逐一地,隨著破滅的身軀埋葬在遙遙無盡期的戰火裡.似乎也沒有所謂的幸運與否,冷山的家戶裡,只要受徵召者,無一善終.男主角的一連串幸運逃亡歷程,雖然不可思議,卻逐一把戰爭的殘酷無情,引領到觀眾眼前.大會戰裡面,南軍士兵活埋在被鉅量炸藥掀起的陣地下痛苦哀嚎,之後北軍卻陷在相同陣地,如牲畜般集體遭無情射殺.在英曼逃亡路上趁火打劫的可愛少女,用狡詰與出賣靈肉換取的大把鈔票,抵值不過一顆猝不及防的索命彈丸..
戰爭裡,男人得是男人,豪情萬丈地衝入敵軍陣仗裡搭救同袍;毫不猶豫地揮動刀劍,扣下板機,巧扮死神;英曼堅強地,拖著五六具難友屍體繼續逃亡的那一幕,足令我眼淚奪框而出...那飽受欺凌捍衛幼嬰的少婦,悍然果決的一槍,則令我啞然...一切的一切,是那麼的無所逃避,無從選擇...戰爭裡,每一副靈魂遭受扭曲,軀體骨肉被敲剝著,善與惡,生與死,殺或被殺,逐一失去了邊界...
我們呢?政客不僅不避戰,還主動求戰.看得到的,只有自己的意識型態,看得到的,也只有一廂情願的天真懷抱.而且,我們永遠找得到一大把像冷山中那些熱烈主戰的所謂"熱血青年"在後面追隨著獨夫政客...戰爭的離散,生死,似乎顯得事不關己,彷彿料定自己一定是最後一個中彈倒下的人,又或者,成為另一個收割別人鮮血換來的成果.而戰爭的理由呢?好似自始至終,都乏人聞問,直到殃雲天降,也來不及追問何苦來哉.
男主角(英曼)在前線受著戰火的磨折,女主角(愛達)景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要抵禦魚肉鄉民的防衛隊,面臨著父喪的打擊,財富因戰火而蒸發,短缺的物資供給;她得學會自力更生,在困苦之中,勉力堅持信念...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在這兩個主人翁身上,更能體會其深切哲理.
令人心力交瘁的戰火,內心唯一的憑藉,是對於重逢的期待,對遙遠冷山的牽掛...九死一生的逃亡路途,或者現實橫暴的磨難,在重逢那一刻,霎時煙消雲散.英曼的靈魂當然受戰火的磨折而扭曲,對這段感情的懷疑,也隨著戰事的拖延而不住滋長著;愛達的靈魂雖然因為艱苦的環境日益堅強茁壯,對於感情的疑惑,愛人歸期的絕望,同樣磨折著靈魂. 誰能說,重逢那刻的擁抱,兩者的靈魂,有任何一點一滴,一絲一毫的不純粹?我想了一下,大概是因為,當初相遇相處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兩人都是用最純粹專注的靈魂去交流,也才能夠在戰火於時間空間的磨難考驗之後,自然而然的接續下去...純粹地...
看完電影,五點,天色昏暗,售票小姐剛才跟我說,戲院前的那條路直走不遠,就是海邊公園,一個人就這樣遊走到海邊.對於海岸,見識淺薄的我可是認知不深.七星台的清澈海邊,屏東龍蟠草原旁的美麗海岸,或是南台灣的布袋漁港.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美麗體驗.龍蟠草原旁的海灘,夏天,海水慢慢的舔舐著沙灘,以浪漫之吻來形容之.南台灣的布袋漁港,則又藏著新奇回憶.東海岸呢?我慢慢地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沒有時間限制,也不管距離有多遠,因為我知道我在往東走,太平洋的方向...
風很大,一路走來,倒也清爽,在這個地方,沒有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一切的時間都屬於自己.我往前看著逐漸接近的太平洋,偶爾回首那被雲霧繚繞的層層山巒,身處在這空曠的場域,心靈很自由,很自由.這樣開闊的感覺,竟讓我油生出日後定居在此的念頭,同時,也突然讓我想起,我的靈魂,好像賣給了一個遙遠城市的她,不是嗎?...怎麼賣給她了,那在這裡獨自漂浮的靈魂,又是怎麼一回事?
無風不起浪,我對著海,咀嚼著這日前令我慍火陡生的一句話.一陣一陣的浪花,不正是由無法察覺的地球自轉,令我精神抖擻的大風而來嗎?人對於環境,或我自己對於環境的體悟,怎地是如此的膚淺呢?人之於大自然的力量,之於眼前滾滾浪潮般的歷史趨勢,又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迎著風,看著海,漂浮的靈魂...疑惑著..
儘管如此,我還是一直提醒著自己,如同電影裡面一在強調的主題,我們每個人,自然界裡每一個成員,都有著其作用與使命.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緣起緣滅當下雖然不免有不如歸去之嘆,生命的精采,純粹的靈魂,以及靈魂的純粹,那些我仍執著不放的價值,不也參雜共處於其中?
下禮拜,投票.再下禮拜,去綠島吧.漂浮靈魂的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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