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館】—給失眠的人解解悶 秋夜，微風，細雨綿綿。 推窗，舉頭，尋月。 放眼，尋遍，滿目石屎，明月何曾見﹖ 既暮，八方無聲，俱寂矣。 天地悠悠。 身處斗室，如陷圍城。 唯有扇獨轉。 —隨感錄之廿九〈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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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星期囑咐一中四學生作文，題目為老土到不得了的「記一次出門旅遊的經歷和感受」。學生寫完文章，自信滿滿的交給我批改。我看了一眼，但見文章字數遠超預 期，心裡就有不祥的預感。於是問道：「經歷過上次的教訓，這篇文章應該不是抄襲而來吧﹖」他略帶遲疑地說：「當然不是。」

        好吧，未審先判有違公義原則，雖然早有先例，不過老師應該選擇相信學生。細閱文章，首段說他去了台灣旅遊，行程包括國立台灣美術館、香蕉新樂園和鹿港。次 段開始描寫國立台灣美術館的眾多展品。其中寫道：「在眾多展品當中，給我感受最深的是『終極時鐘』。這時鐘有如一具備時、分、秒針功能的真時鐘，但這些時 針把『時間』及『空間』元素壓縮平面化，簡約地表述了當代人們生存環境的虛像化情景，化作一個模擬影像形成的時間流，時間流的壓縮影像在鐘面上一環環地呈現出來。」

        我看得傻了眼，就問他：「你知道你在寫什麼嗎﹖何謂『壓縮平面化』﹖」學生一時被我問倒，說不出話來。我再問：「你解釋一下，什麼是『虛像化情景』﹖」他 於是開始東拉西扯地解釋，說了一堆不知所云、胡亂拼湊的話來。我再問他：「第三段提到香蕉新樂園有條懷舊街，『內裡混合了中、西、日、巴洛克式的建築』， 『巴洛克式』即是怎樣的風格﹖」

        「巴洛克即是中國古代的某種風格囉......」看到我臉色愈來愈黑，他又忽然改口：「呀，說錯了，巴洛克應該是在非洲......」

        「巴洛克風格是指非洲的風格嗎﹖」我的語氣開始嚴峻起來。

        「對......對﹗在非洲......」

        聽不下去了，這實在超出我忍耐的極限。我可以諒解他抄襲功課的行為，畢竟我當年也幹過不少類似的事。但「抄都抄錯」，就很難容忍了。要麼不抄，要麼就抄得 神不知鬼不覺，別讓我看出破綻。抄錄一段連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文字，還妄想能瞞過聰明才智的我，真是很傻很天真。他不會以為老師不會上網吧﹖

        當年我們抄襲功課，都起碼懂得將原文歸納、消化，再用自己文字重新演繹。如果是數學科之類的習作，更必須時而故意填寫錯誤答案，以免被老師發現抄襲。這已 是一般學生的常識。那時我更是小心翼翼，凡故意填錯答案的題目，一定會在他處犯同樣錯誤，以示自己真的不明白那原理。怎麼現在的中學生，連抄襲功課都這麼 懶用心機呢﹖

        況且，照著原稿抄襲一遍如此簡單，我真的不明白，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抄得錯別字連篇(不過如果通篇沒有錯別字，反惹我懷疑也說不定)。返家後我隨意在 Google搜索數個關鍵字，不消五秒就找出那篇「疑似原稿」。細閱內文，幾乎一樣，只是篇幅縮短了。至於原文的「秋風送爽」，竟被我學生寫成「秋風途 爽」；「海港業式微」又抄少了「式」字，變成不知所云的「海港業微」。

        唉，還是算吧。別計較這麼多了。城大學生報抄襲維基「六四」條目也可以抄錯，寫成為「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突然病逝」，更何況是我那位只得中四程度的學生呢﹖我實在不該要求太多。


另外轉載一篇有關抄襲功課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