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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2-28 08:39:13| 人氣127| 回應0 | 上一篇

戀愛真與假—讀〈傾城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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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真與假—讀〈傾城之戀〉


  有人曾說〈傾城之戀〉是個喜劇,也許是從結局看吧!失婚而景況可憐的少婦,被風度翩翩的富豪搭救,成為他的妻,這也許就是世人眼中的快樂結局。我看這篇小說也是抱著有趣的心理,張愛玲不知是否曾遇到戀愛高手,又或者她幻想著一個擅長戀愛的男子,所以寫成這個故事。白流蘇與范柳原之間的戀情,真像是武林中高手過招,一個想誘使淑女墮落,一個想使浪子成家,兩人各耍心機,令人大開眼界,若說每個人自身都是一座城,那〈傾城之戀〉裡,就是白流蘇與范柳原兩人的攻城之戰。

  張愛玲是使用語言的高手,一開始,便以家族中的對話,點出白流蘇的處境,一個在舊社會中離婚的少婦,無力自找出路,在家承受兄嫂的欺侮。三哥的熱罵「我用了你的錢?我用了你幾個大錢?你住在我們家,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從前還罷了,添個人不過添雙筷子,現在你去打聽打聽看,米是什麼價錢?我不提錢,你倒提起錢來了!」四嫂的冷諷「自己骨肉,照說不該提錢的話。提起錢來,這話可就長了!我早就跟我們老四說過——我說:老四,你去勸勸三爺,你們做金子,做股票,不能用六奶奶的錢哪,沒的沾上了晦氣!她一嫁到婆家,丈夫就變成了敗家子。回到娘家來,眼見得娘家就要敗光了——天生的掃帚星!」不在其中,根本不知世間有這樣像刀刮的言語,刀刀逼人活不下去。

  白流蘇清楚自己的處境「這屋子可住不得了!……住不得了!」既是無路可走了,於是在范柳原的設計與徐太太的安排下,對自己的人生賭了一把。范柳原本是小妹寶絡的對象,不料卻與白流蘇一舞定情,白流蘇知道自己除了男人別無出路。「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好強的流蘇,小勝了寶絡,范柳原卻又無下文,她猜測徐太太邀她前去香港,乃是范柳原的主意,在這場愛情戰爭中,流蘇決定豪賭,「流蘇的手沒有沾過骨牌和骰子,然而她也是喜歡賭的。她決定用她的前途來下注。如果她輸了,她聲名掃地,沒有資格做五個孩子的後母。如果賭贏了,她可以得到眾人虎視眈眈的目的物范柳原,出淨她胸中的這一口惡氣。」隨徐太太前往香港。到了香港,迎接白流蘇的,當然是遊戲人間的范柳原。二人之間心知肚明,每一句話都像是轉了千百個彎,你來我往要讓對方先行投降。

  男歡女愛本屬平常,可惜兩個人的目的不一樣,范柳原是真的對白流蘇動了心,他要她愛他,既得到白流蘇的身體,也得到她的心,可是白流蘇心心念念只有結婚。

  「他思索了一會,又煩躁起來,向她說道:「我自己也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要你懂得我!我要你懂得我!」他嘴裏這麼說著,心裏早已絕望了,然而他還是固執地,哀懇似地說著:「我要你懂得我!」」

  「流蘇自己忖量著,原來范柳原是講究精神戀愛的。她倒也贊成,因為精神戀愛的結果永遠是結婚,而肉體之愛往往就停頓在某一階段,很少結婚的希望。精神戀愛只有一個毛病:在戀愛過程中,女人往往聽不懂男人的話。然而那倒也沒有多大關系。後來總還是結婚」

  范柳原知道白流蘇不懂他,他對白流蘇說「是的,都怪我。我裝慣了假,也是因為人人都對我裝假。只有對你,我說過句把真話,你聽不出來。」白流蘇當然聽不出來,當范柳原對她傾吐心事之時,她只計算著如何使他投降。而范柳原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照樣謀算如何使白流蘇甘心做他的情婦。

  「他使她吃醋,無非是用的激將法,逼著她自動的投到他懷裏去。她早不同他好,晚不同他好,偏揀這個當口和他和好了,白犧牲了她自己,他一定不承情,只道她中了他的計。她做夢也休想他娶她。……很明顯的,他要她,可是他不願意娶她。」

  白流蘇可憐嗎?范柳原不厚道嗎?但我覺得真正可憐的是范柳原,看他二人的對話與舉動就明白。


  『床頭的電話鈴突然朗朗響了起來。她一聽,卻是柳原的聲音,道:「我愛你。」就掛斷了。流蘇心跳得撲通撲通,握住了耳機,發了一回愣,方才輕輕的把它放回原處。誰知才擱上去,又是鈴聲大作。她再度拿起聽筒,柳原在那邊問道:「我忘了問你一聲,你愛我麼?」流蘇咳嗽了一聲再開口,喉嚨還是沙啞的。她低聲道:「你早該知道了。我為什麼上香港來?」柳原歎道:「我早知道了,可是明擺著的事實,我就是不肯相信。流蘇,你不愛我。」流蘇忙道:「怎見得我不?」柳原不語,良久方道:「詩經上有一首詩——」流蘇忙道:「我不懂這些。」柳原不耐煩道:「知道你不懂,你若懂,也不用我講了!我念給你聽:『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的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釋得對不對。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流蘇沉思了半晌,不由得惱了起來道:「你乾脆說不結婚,不就完了!還得繞著大彎子!什麼做不了主?連我這樣守舊的人家,也還說『初嫁從親,再嫁從身』哩!你這樣無拘無束的人,你自己不能做主,誰替你做主?」柳原冷冷地道:「你不愛我,你有什麼辦法,你做得了主麼?」流蘇道:「你若真愛我的話,你還顧得了這些?」柳原道:「我不至於那麼糊塗。我犯不著花了錢娶一個對我毫無感情的人來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對於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許你不在乎。根本你以為婚姻就是長期的賣淫——」;流蘇不等他說完,啪的一聲把耳機摜下來,臉氣得通紅。』

  范柳原說的是實情,他看得明白,白流蘇不愛他,說明白一點,白流蘇眼中的范柳原,只是她吐氣揚眉的工具,白流蘇自己也知道,但她的目地本來就只是婚姻,由一個男人身上取得社會的尊重與經濟的安定。白流蘇見范柳原不肯就範,負氣回上海,范柳原也由著她,陪她一起回去,故意製造一些水洗難清的誤會,讓白流蘇更難在上海待下去,最後終於屈服,回香港成為范的情婦。白流蘇是不甘心的,「女人是喜歡被屈服的,但是那只限于某種範圍內。如果她是純粹為范柳原的風儀與魅力所征服,那又是一說了,可是內中還攙雜著家庭的壓力——最痛苦的成份。」范柳原愛她卻又不肯娶她,千方百計算計她,行為實在惡劣。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寒心」。

  有趣的還在後面,這兩個人一直在勾心鬥角,可是到了真的底定了,卻反顯生澀。「兩方面都是精刮的人,算盤打得太仔細了,始終不肯冒失。現在這忽然成了真的,兩人都糊塗了。」當情婦雖只是短期飯票,卻比留在上海的日子好,沒有名媒正娶的保障,但她可以從范柳原身上取得金錢上的安定。「沒有婚姻的保障而要長期的抓住一個男人,是一件艱難的,痛苦的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啊,管它呢!她承認柳原是可愛的,他給她美妙的刺激,但是她跟他的目的究竟是經濟上的安全。這一點,她知道她可以放心。」

  故事到這裡,似乎就該結束了,白流蘇成為范柳原的情婦,未來如何?大概就是愛或不愛,相聚與分離的故事吧!誰知中日之戰開打,香港圍城,就像范柳原說的:「這一炸,炸斷了多少故事的尾巴!」白流蘇與范柳原在戰火中互相依靠,白流蘇與范柳原之間,有了另一層感情。

  「流蘇到了這個地步,反而懊悔她有柳原在身旁,一個人仿佛有了兩個身體,也就蒙了雙重危險。一顆子彈打不中她,還許打中他。他若是死了,若是殘廢了,她的處境更是不堪設想。她若是受了傷,為了怕拖累他,也只有橫了心求死。就是死了,也沒有孤身一個人死得幹淨爽利。她料著柳原也是這般想。別的她不知道,在這一剎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在這動蕩的世界裏,錢財,地產,天長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裏的這口氣,還有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邊,隔著他的棉被,擁抱著他。他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他們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僅僅是一剎那的徹底的諒解,然而這一剎那夠他們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

  於是范柳原終於開口求婚,讓白流蘇得到她想要的婚姻。「柳原立在她身後,把手掌合在她的手掌上,笑道:「我說,我們幾時結婚呢?」流蘇聽了,一句話也沒有,只低下了頭,落下淚來。」

  范柳原開口求婚,不止是因為人生的無常,為了珍惜所有而求婚,乃是因為在兵荒馬亂中,范柳原得著白流蘇的愛。不是一心只為了利益而結婚,他感受到在她心中有了重量,也許白流蘇的愛仍是帶著世俗的,不夠純粹的愛,但對一雙凡夫俗子來說,也夠一生一世了,文末二人對談「柳原又道:「鬼使神差地,我們倒真的戀愛起來了!」流蘇道:「你早就說過你愛我。」柳原笑道:「那不算。我們那時候太忙著談戀愛了,哪里還有工夫戀愛?」結局中,走入婚姻的兩人,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對方?讓人有各種想像的空間,愛情就在真真假假間,讓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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