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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4-14 16:56:08| 人氣1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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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采】呂政達專欄:大山北月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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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政達/自由作家

總說桐花是雪,紛紛落下寧靜山徑,你說,你的印象,白花較像是來錯季節的白色卡片,邀約你到來,新竹橫山鄉的大山背,大嬸婆和阿三哥等在昔日的豐鄉小學門口。

你是來赴這個約的嗎?你無法想像劉興欽還是個小學童,背著書包邊跑邊跳來上學,他肯定是全校最調皮的學生,但小學已不在了,在長滿野薑花和楓香的季節,那個熱心而衝動的大嬸婆,那個台灣農村最典型的人物只站在昔日教室的展覽海報上,仍然憨憨笑著。

廢棄的小學,現在經營著大山北月餐廳。將大山背的「背」拆開成「北月」是神來之筆,從此就給每夜的月光預約一個座位,廢棄的教室漆上新漆,希臘式的簡約,昔日的課桌椅就當作餐桌,你坐在小學生高度的椅子,心情立刻調頻到小學時代,「上課了」老師說:「課本以外的書都收起來。」

罹患軟骨不全症的餐廳主人,身高只到平常人的腰間,他的兩隻手臂靠著講桌,講解編成課本和考卷的菜單,你想起自己漫長學校歲月中,看見考卷的第一個聯想,失笑,差點舉手發問:「請問老師,我是
不是要在東方美人茶和冷麵旁邊打勾?」有正確答案嗎?你眼中的他是個小小的巨人。

時間已經停止在昔日的豐鄉小學,下課鐘響遍山間,學童在教室外窺視著訪客,日據時代那種泛黃的色調跨越時代的界線。你踱步過長著雜草的小操場,想像劉興欽少年的眼神。倚著牆的兩張椅子,放著「模範生」和「吊車尾」兩個看牌,你舉著「模範生」的牌子拍照,對著手機鏡頭笑笑,反正,也不會有人記得你小學時代的成績單。

幾年前,他們沿著浪漫台三線,來到這所荒廢的山間小學校,餐廳的主人和他的女朋友選定此處經營餐廳,他小小的身軀顯露著打拼的性格,正是台灣年輕世代的資產,「他如何確信在這個僻靜的山間,能夠成功完成一個夢想?」女朋友也相信他,選擇始終跟他在一起,守著一個角落,幽谷默默開放的野薑花。

「我們屋頂是很有名的露營區喔,夜間躺在屋頂上看著星星,星星低到可以一摸就摸著。」主人這樣訴說。你嚮往人間的角落有一座天井,星星前來汲水。你嚮往大山北月的情人相隨,願意走到天涯,但你只是前來喝一杯東方美人茶,應桐花季的邀約。

離去,那小小的主人坐在通向屋頂的樓梯間,向你們揮手,你遂想起《巴格達咖啡館》裡的歌唱,在沙漠有一條路,一條蜿蜒的路通向巴格達咖啡館,你將會遇見形形色色的人,最終你將會遇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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