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半齋 雙腳踏翻塵世路，一心祇讀聖賢書。

271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隨著讀博士班年月增加，我寫報告的時間就更加多了，過去碩士班一學期修六門課，一篇報告約莫兩三個禮拜寫出來，然而到了博班，一篇文章可以磨三個月，上學期是這樣，這學期也是這樣。
我大概花了三個月寫王弼的功課，以冥契的角度解釋王弼對「知識」本身的思考；麗真師昨日下課時說，你用了一個很容易被誤解的概念，我知道老師的關心，其實天主教神學與中國哲學的對話與交會融通一直是老師的關懷，我說，我能想到的面向都放在這篇文章中了，因為我覺得王弼的研究不僅需解決大師們懸而未決的論題上，更應該開一條新的出路。只是因為新的出路，所以我學習深思與解釋；學弟好言相勸，他說這種寫法對某些學派的老師而言是大禁忌，你偏偏要犯。

我知道學弟的擔憂，我也知道老師的憂慮與好奇，他們都是來自於愛與真誠的接納，然而我仍要說，這是我的路，我所選的路。

現在我很年輕，如果我不開始一條新的思考方法與書寫脈絡，難道等我年老，地球瀕臨毀滅，或是已經毀滅，我才要開始跨出艱難的第一步嗎？正如學弟所說，如果有人已經給了答案，是不是就可以接納那些說的比較好的答案？可是什麼是比較好的答案？或是我們可以安定在哪一種夠好的答案中呢？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解釋宇宙的方式，對康德而言，牛頓的解釋以經夠完整了，然而誰知道數個世紀以後，人類會面對康德所認為的時空形式其實是相對的？如果沒有相對論，當代物理學會滯留在哪種狀態中？

難道因為我們學的是中國哲學，所以我們可以滯留於大師們的說法中，永遠都不要往前進？站在大師的肩膀上，我們停滯我們凝望，我們把大師們的理解凝固成一種信仰，不可質疑其本質，這是大師的希望嗎？

我所認識的，在書裡面所敬佩的所崇仰的馬浮先生、熊十力先生、牟宗三先生、唐君毅先生、徐復觀先生、錢穆先生，乃至於對岸的楊寬先生、湯用彤先生，他們都不是這樣的；再往古老一點說，我們所認識的清初三大家，他們都先認識崇高典籍，然後因為不滿意過往的說法，所以以尊敬的心反省，然後重新理解詮釋──清代的漢學，是在這種尊古而反省古的情操裡往下走的，你記得王夫之說，六經責我開生面，而今年輕的學界，為何可以安頓於大師們的說法中，一點也不願意往前走呢，或是對往前走的人給予最重大的批判，認為他們違背師說？

我還是要走自己的路，即使被退稿即使很難走，我還是要從文本出發，開拓新題材新方法，還是要以尊敬的態度在前輩大師的努力上，往前一點點，而且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