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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31 13:36:40| 人氣17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隻唱歌的小鳥,忘記了牢籠... ... (From 陶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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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艷芳追隨了張國榮,赴另一個世界的塘西風月之約。送別二○○三年的同時,香港人在冷風之中,也送別了一抹胭脂的殘陽。
梅艷芳的歌聲, 常帶 江湖早歷的淒楚,在聽覺上像有吃芝士的味道──芝士,又名乳酪,之所以令人口舌鍾情,齒頰留芬,全因為有一股發了酵的小小的腐壞,那陣在味蕾深處綻放的一株霉黯的罪惡之華,就叫做滄桑感。梅艷芳的歌聲散發 芝士的感染力,就像這種奇特的食品。道學家要不是十分厭惡她──嫌棄她出身荔園的糜爛,鄙夷她在俊男壯漢中打滾的沉淪,畏懼她長期泡夜店猜拳豪飲的綠林氣概,斥責她公然標榜壞女孩形相的東方麥當娜,就是,出於一股盲目的感性,如果當真曾經年輕過,諒解烈火青春的一份薄倖張狂,你會完全地擁抱她的歌聲,有如,總之是喜歡吃芝士,全因為那股愛吃乳酪的人,沉重的邪氣味道中別有一絲像煙菸般的飄逸和輕浮,是從來不必向別人解釋為甚麼。
有誰能在二十一歲的花樣年華,把一段歌詞唱得在倜儻中別見淒酸:「嘗盡了失意的我,將一切都褪去,再到這風中,心中竟恍似傷痕纍纍。然後再憶記起跟你在這 ,相依相擁中,交出的心早已失去,不可再追……」。當「風格」廣成為一個被三四流藝人自我標榜濫用的名詞,梅艷芳的歌,令人重新確認這兩個字的意義和份量。當鄰家的女孩整理好明天上學的書包,在陽台上數夜空的星星,她在遊樂場的歌台目眩於喧紅鬧綠的霓虹燈泡,當有錢人家的小公主穿上舞鞋,上芭蕾舞學校讓柴可夫斯基的聖樂洗禮,她以七八歲的稚齡,卻要穿上鑲金閃銀的短裙子在大光燈下接受台下的一群江湖觀眾 如點燃 煙絲的目光的貪婪探索。梅艷芳的風格,正如她生卒年份的啟示,由一九六三年到二○○三年,是當香港從遍地木屋和賭窟的罪惡城蛻變為一座座高樓大廈的國際金融中心之時,涓滴細細地煎釀而成的一杯澀苦的Expresso咖啡─當她一仰首飲盡這小小的苦杯,地轉天旋,她的歌台傾塌了,她成長於斯而茂發於茲的這個城市也頹敗了,也正如她那色彩感稠穠得過了火的名字,一個世紀末的女人的傳奇風情,開到艷芳正濃時,也就一夜凋謝了。

梅艷芳之歌頹廢中的綺麗,要與法國二十世紀初期的歌廳女歌手艾荻皮艾芙(Edith Piaf)的歌曲一起來聽─皮艾芙沙啞而不屈的嗓子,她那頻頻地燃燒 煙菸的歌聲,她貧寒的出身─父親是馬戲班的雜技人,母親是妓女,她從小在戲班討生活,十六歲登上巴黎的歌壇,十八歲做了未婚母親,一生的感情一塌胡塗─從來歌女出風塵,只是東方的Edith Piaf,還在她的事業生涯中遇上了黑勢力的欺侮,有如張恨水小說中的沈鳳喜,在舊中國的北平,弱小的歌女遇上了有槍把子的大帥,在珠江口岸的殖民地,大牌的歌星遇上了有黑星手槍的江湖大佬,命運總是一樣的令人不快──有一個粗黑的男人,忽然收起笑臉,把酒杯子往地上一摔,大罵:「他媽的不識相,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是不是?」
天涯歌女總是不快樂的女子,從周璇到梅艷芳都不例外。正如匈牙利主教文辛迪(Cardinal Jzef Mindszenty)說的:「一隻唱歌的小鳥,是會忘記牠的牢籠的。」(The singing bird forgets its cage)梅小姐的一生,都活在她自己的牢籠 ,她卻成為了香港人的夢伴,願她在一個沒有鳥籠的天空下,活得更快樂。

台長: 瀟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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