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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09 09:50:30| 人氣11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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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在你身邊]第4章

  晚餐過後,黎家茹與林安翔一同到屋外散步。

  「哇,好多星星,這裡的夜空真漂亮!」黎家茹讚嘆著。
  「因為山上沒有光害,所以星星可以看得比較清楚。」林安翔說:「不過因為這邊有人住,所以還是有一些燈光,如果到那邊的山上,那裡沒人住,連路燈都沒有,什麼燈光都沒有,就可以看到更多星星了。」
  「那我們過去那邊好了。」
  黎家茹的提議讓林安翔心動了一下,但他還是說:「不行,現在太晚了,過去那邊要花很多時間的,而且這麼暗爬山也危險,如果妳想去那邊,就要趁黃昏之前先上山...」
  「那就算了,反正我今天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要看星星的。」
  折騰一整晚後,黎家茹終於要進入正題了嗎,林安翔心跳猛然加速了。
  「這麼說可能有點不禮貌,可是我還是有點懷疑,你們...真的能看到死去的先人嗎?」
  林安翔愣了一下。
  「對不起,但畢竟我什麼都沒看到,所以還是很難相信,希望你不要生氣。」
  「喔,不會啦,說真的,這種事的確很難相信,很多外地人也都有跟妳一樣的想法,別說外地人,就連我爸都懷疑過呢,因為他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嗯嗯,所以...」
  「妳是要我證明給妳看嗎?沒關係,因為常遇到這種事,所以我們早就發展出一套簡單的SOP。」林安翔說:「妳先等我一下,阿公,阿公,你今嘛敢會當過來一咧?」
  「翔仔,小姐要看你表演嗎?」阿公出現在林安翔面前。
  「嗯,阿公麻煩你了。」
  「你阿公...他也在這嗎?」黎家茹問。
  「嗯,阿公剛過來,現在可以開始了。」林安翔轉身背對黎家茹:「現在我看不到妳,妳可以在我背後做任何手勢,或是拿紙筆出來寫字,或是簡單一點,隨妳高興伸出幾隻手指,我阿公看到後會告訴我,我再把阿公說的話說給妳聽,這樣應該就可以證明了。要是這樣妳還不相信,那,我們也沒辦法囉。」
  「好吧,我比手指好了。」黎家茹吞了吞口水:「現在是幾隻?」
  「三支。」阿公打pass給林安翔。
  「三隻!」
  「這樣呢?」
  「五隻!」
  「這樣呢?」
  「一隻!」
  「這樣呢?」
  「小姐比一個六。」「六!」
  「這樣呢?」
  「小姐出拳頭母。」「石頭!」
  「好了,現在我相信了,你們真的能看到先人。」黎家茹向她也不知站在哪裡的阿公道歉:「對不起阿公,我不該懷疑你們的。」
  「翔仔,你佮小姐講沒要緊,這是大部分人正常的反應。」
  「阿公說,這沒什麼,叫妳不要放在心上。」
  「那麼,我可以請教阿公幾個問題嗎?」
  看樣子,這就是黎家茹大老遠跑來谷中村的真正目的。
 
 
  「阿公說,妳想問什麼儘管問,只要是他知道的,他都會告訴你。」
  黎家茹感到意外:「咦,阿公也有不知道的事嗎?」
  「當然有啊,阮也毋是神明,阮嘛只是普通郎...」林安翔將阿公的答覆轉述給黎家茹:「阿公說,他們並不是神,只是處在另一個空間的普通人,當然不會什麼都知道,有很多事他們也跟我們一樣,完全不知道是為什麼。」
  黎家茹沉默無語,努力思索著該如何發問。
  「人死後,都會繼續待在家裡嗎?」一會後,黎家茹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大部分都會,只不過時間有長有短。」
  「不只你們村子,其他地方的先人也都是這樣?」
  「嗯,只是你們看不到而已。」
  「通常會待多久?」
  「這真的不一定,短一點的,甚至告別式都還沒做完,他就先離開了。有些人會待幾個月或是幾年,像當年我阿嬤過世後,她就在家裡還待了五年,更長的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有,我們村子裡甚至還有一位兩百多年前的先人呢。」
  「離開這裡後,他們會去哪呢,是不是就去投胎轉世了?」
  「阿公說,這種事,他們也不知道,我們還能看到他們,他們卻完全看不到再下一個階段的人。」
  「有沒有人去到下一個階段後又回來的?」
  「阿公說,他從沒聽說過,如果有過這種事,他們就會知道下一個階段是怎樣的了。」
  「翔仔,這位小姐若像有心事,你佮伊問看覓是啥物代誌。」阿公提醒林安翔。
  「喔,好。」林安翔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發問:「阿公說,妳好像有什麼心事,方便...說說嗎?」
  「咦,阿公他們有讀心術嗎?」黎家茹嚇了一跳。
  「當然沒有,如果有,阿公也不需要問妳了。」
  「對喔,說得也是,我怎麼那麼笨。」黎家茹敲了一下自己腦袋,還吐了舌頭,林安翔看得都快醉了。
 
  「寒假時,我外婆過世了。」黎家茹收起剛才的俏皮,又恢復平常面無表情的模樣:「剛剛吃飯時我說過,我舅舅跟舅媽不是很喜歡我,在那個家裡,惟一支持我關心我的,就只有我外婆而已。如果不是我外婆,我搞不好國中時就離家出走了。」
  「那天,我看到電視上在介紹谷中村,然後我想到,你就住在谷中村,所以我就想來這裡看看...」
  說到這裡,黎家茹突然抓起林安翔的手,把林安翔嚇了一跳。
  「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看到死去的人?我...我好想再看到我外婆...」
  黎家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自她眼眶不斷滑落。
  林安翔心疼不已,只可惜,對於這個問題,他也完全愛莫能助。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看到先人的能力,都是自然而然就有的,我們也不知要怎樣才能擁有這能力。而且像我爸,他在這裡住了一輩子,也是什麼先人都沒看到過,要是我們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看到先人,我爸也不會那麼難過了,我爸他...他也很想看到我阿嬤跟阿公的...」
  「所以,真的...沒辦法嗎?」
  「嗯,對不起,這種事我們真的也不知道。」
  黎家茹失望無比,好一會說不出話。過了一陣子,她才開口問道:「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我外婆還在不在家裡。」
  「咦?」
  「就算,沒辦法看見外婆,沒辦法像你跟你阿公那樣跟我外婆說話,如果能夠知道她依然還在家裡,依然在我身邊,那,我也會覺得比較安心。」
  「這...恐怕也沒辦法...」雖然不忍心,林安翔還是不得不潑黎家茹一盆冷水:「我們要知道某個先人在不在,惟一的辦法就是看到他,如果看不到,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有喔,這阿公有法度。」阿公打斷了林安翔的話。
  「咦,啥物法度?」
  看到林安翔說話說到一半突然自答自問,黎家茹先是一愣,但她隨即會意過來。
  「足簡單啊,你看袂著,但阿公看會著啊。」阿公說:「阿公兌這位小姐返去伊厝,由阿公來看伊外嬤敢有治,然後阿公佮你講,你再講乎小姐知樣,按呢毋就好了。」
  「對喔,阿公,擱有這種辦法。」
  「阿公他說什麼,到底是什麼辦法?」黎家茹追問。
  「阿公說,他可以跟妳回家,幫妳看妳外婆還在不在,然後他告訴我,我再告訴妳,這樣就可以了。」
  「那麼,我先跟阿公說我家的地址,阿公能現在去幫我看嗎?」
  「阿公說不行,他如果自己這樣直接跑去妳家,會被妳家的守護神擋下來。」
  「什麼,守護神?」
  「嗯,阿公說,大部分人家裡都有守護神在保護,所以必須由妳帶阿公回去,然後在門口跟守護神說一聲,讓守護神知道阿公是妳的客人,是要來做什麼的,這樣阿公才能進去找妳外婆,不然守護神是不會讓阿公進去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阿公,明天就麻煩你了。」
  「袂啦,小小代誌,沒啥物麻煩。」雖然黎家茹看不到,阿公還是微笑著揮揮手。
  「阿公說,小事一件,不會麻煩的。」
  「翔仔,明仔載你有欲兌阮來去小姐伊兜沒?」
  阿公的提案把林安翔嚇了一大跳:「啥?」
  「什麼?」黎家茹也被林安翔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
  「沒沒沒、沒事,我阿公在跟我說話。」林安翔轉身,壓低音量對阿公說:「阿公你係得猴喔?哪會突然講這種話啦!」
  「阮就看你足想欲去小姐伊兜啊,趁這機會,來郎兜拜訪一咧吧!」
  「袂使啦!到時增加伊的困擾,乎伊阿舅對伊閣較沒歡喜,那就毋好了。」
 
  阿公看穿了林安翔的心思,但林安翔也確實顧慮著這樣的事。黎家茹寄人籬下,不能不多替她考量。
  總之,現在已經知道黎家茹來谷中村的真正目的,這樣就夠了,雖然這跟林安翔的妄想完全不同,讓他有些小小的失望,也雖然林安翔還有一個小小的疑惑還沒釐清,但,今天真的這樣就夠了,剩下的,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欸欸,你阿公到底在跟你說什麼啊?」黎家茹冷不防來到林安翔身後,讓他嚇了一大跳。
  「無啦無啦、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林安翔連忙心虛地否認,然後,擠出一個尷尬的傻笑。

台長: 薛任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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