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過客 一生邪桀山海孤，風華比翼玉蘭喻，一緣情定江湖會，回頭剎是百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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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俸媽媽好禮：手織鞋子】
沸水還在烚煮素粽時，俸媽媽忽挪出一雙「狀甚保暖」的紫紅色手織鞋子，叫我試穿。十分幸運地，我竟一穿則合了！倒有七分像「灰姑娘」哩！俸媽媽立即將漂亮的手織鞋子送給我！我真的很開心，一直十分鍾愛各種的手織穿載物，俸媽媽說村裡家家戶戶都懂做這些鞋子。春天播種，秋天收成，冬天則在家織鞋子了。

【靜音天然空調】
夜色正濃，已到晚上十點。我們一家也要上床睡覺了，奶奶和婆婆睡在隔壁，我則睡在平平和俸媽媽的房間，跟平平一床。我跟平平真的像兩姐妹般，睡一起沒什麼陌生的感覺，有時碰到彼此的手臂，也沒有動。由於澳門家裡睡的同是木板床，躺在俸媽媽打理整潔的木板床上，我竟然一洗「異鄉酒店失眠」的習慣，舒服地呼嚕大睡起來（沒有蚊子或昆蟲咬過我）。差不多天亮時，農家的「靜音天然空調」發動，我又驚喜，又冷得有點奢想能「熄掉它」。

【十月二十日：清晨的農村散步】
清晨六點，俸媽媽叫醒平平和我。她去廚房做「油茶」及早飯，平平則帶我去廚房前地刷牙。我們把嗽口水吐在泥裡，我提議梳洗後去田間散步，平平說好。我穿起俸媽媽親手織造的鞋子，跨出家門，環顧四周，鴨蛋紅的太陽火亮地燒著，阡陌還包圍在微灰的日色裡。平平帶我從家門前新築的水泥路開始直走，來到一棵桂花樹下，清香四溢，平平的表妹從屋裡蹓出來，跟她一起嘗試摘下桂花。

桂花樹高，我們矮小，後來平平幸運地在拾到一節掉下來的桂花，讓我拿著，我們便到平平的表妹家玩。表妹住在山上，走兩分鐘路到達，平平親人生活較好，家有較好的電器，電視音響也不缺。阿姨和叔叔剛做好早餐，熱情地招待平平和我用餐，但我們知道俸媽媽也已準備早點，我便叫表妹帶我去看她家上山擔柴的老馬。在山地農村，能負擔餵養禽畜的家庭談不上貧窮，一頭馬約賣千多元人民幣，那是俸媽媽半年的總收入了，所以平平的表妹算是個「有錢人」。

黑色的老馬住在馬房，牠樣子很善良，平常該滿聽話的。看完黑老馬後，表妹又拿她養的「海洋寶寶」給平平看。其實，我也不大懂什麼是「海洋寶寶」，只見牠一大顆透明的，另兩小橘色的，浸在清徹的河水裡，會隨日子慢慢「長大」，頗為奇妙。平平說飼養魚兒得餵食，「海洋寶寶」則不用。我說沒聽過和見過「海洋寶寶」，平平驚奇地笑我，「那是小孩子都會的玩兒喔！」

拜訪完表妹家後，我和平平走下山，沿途看見肥美的黑鴨，我說鴨子大，平平說那算是小型了。又走到另一戶人家處，我看到棕色羽毛的鴨子，平平說那又是另一種鴨子。各種不同顏色和品種的鴨子，但這村裡的土狗就黃色跟黑色兩種。

兩姐妹繼續悠閒地四處盪著，一下子跑到了平平舅母的屋前，她家在農村算是很漂亮了。倘大的紅磚屋，不锈鋼門，房裡大電視，比表妹家更為名貴的音響器材，還有造工不錯的酸枝家具，一切看來都是「富農」的身份象徵。原來舅父是做生意的，平常陪大老闆賭錢，上落都數十萬至百萬計（當然舅父本身不賭，要不然怎麼還守得住一個大屋子），舅母的一雙兒女，男的在廣州當髮型師，女的在深圳打工，她則賣掉原本養的十多頭豬，改做肥料生意。舅母熱情地挽著我手，向我介紹她家裡的情況，我則好奇她在天台曬的是什麼東西，原來是用來製豆腐和豆漿的黃豆，而豆殼則可燒（像柴火煮食的原理）。我跟平平很快蹓出有錢舅母的家，一起回去吃俸媽媽做的早餐。

【俸媽媽巧製：特色油茶】
吃早飯時大概七點，奶奶和婆婆都起床了，大家一起圍坐在廚房裡用餐。俸媽媽分配好食物，每人一碗香濃的「油茶」，一隻昨晚包煮的「農家素粽」，還有未吃完的「鹹甜白糰」，「水煮芋頭」和「豬肉蛋角」，看來十分豐富。我喝一口「油茶」，它像廣東人的熱湯般暖胃，同時因放了羌而別有一番風味，我喜歡得連喝了兩碗。它的製法是將山裡採到的「不知名茶葉」，曬乾並用熱水浸散，放在沸水裡略煮，加少許豬油及羌調味，再煮幾分鐘，則成一道十分有農村特色，又為農民清晨提神的「油茶」。俸媽媽送了一些「不知名茶葉」和「豬油」給我，讓我回澳門自製一番。

【快活的胖婦二人組】
吃過早飯後，我給奶奶和婆婆各一袋「葡萄餅乾」。平平的婆婆今年六十多歲，二十歲時結婚，丈夫己故，但婆婆為人相當開朗，她不時的響亮笑聲，跟我的轟在一塊。婆婆步行回去自己的房子前，我們說著彼此都愛大笑，還打趣著誰比較胖，隨即俸家又湊起了「胖婦二人組的洪鐘笑聲」了。

【一起出發摘柑去】
婆婆回家後，俸媽媽帶平平和我出發去田裡摘柑，奶奶則守門。我們一行三人越過老紅磚屋前的水泥路，邁進兩旁果田中央的沙道，再抄入盡是一地墨綠草條的阡陌。迂迴狹長的小路上，俸媽媽走在前頭，我在中間，平平待後，我跟平平說，沒講話是為專注走路（怕跌倒），平平笑她早已知道了。喲，總是體貼人的妹妹，我安心地「不發一言」了。

走了不知多久，回頭已離家很遠，看不到老紅磚屋了，底下只有乾涸河水的河床，即遍地大大小小的石頭。三人一邊走著，遇見了平平表妹的母親，她摘了四五隻柑子給我們吃，平平剝了一個，放一塊進我嘴裡，濺出淡淡的甜味。再走不遠，俸媽媽指向一間比平平家更小和簡陋的紅磚房，說那是平平剛出生時住的舊房子。原來平平小時雨水量較多，政府又未改善水流的通道，在一次洪暴中，水淹了平平的家，現在平平住的老紅磚屋，在當時是一間空置多年的吉屋，政府就給她們安置在屋裡，許多年後，則讓俸家住下去了。這些年永州的雨水量下降，政府又改修了水流的匯道，當年迫不得已放棄的舊居，現在則變成了平平另一位親人的家。那親人父母都正在田間工作，房內留下兩個小女生，大的還在上小學，較為文靜，小的只有三歲，眼睛靈亮，較為活潑。我們走到房子裡，俸媽媽說當年五，六歲的平平，已經很懂事，在家揹著小弟，幫父母看顧他。我看看眼前的兩小女生，又看看已經十七歲的平平，輕皺眉頭，笑說我難以想像平平當時是什麼模樣，平平回頭看我，比我笑得更厲害了。

我們帶著兩小女生，一起去不遠處俸媽媽的柑田。這時已經不用走阡陌及河床，而是來到一塊塊果田，其中有俸媽媽的柑田，可田的範圍是十分細小，原來農民的田是政府按家裡的人頭配給，當年小弟還沒出生，所以配田的時候只有俸媽媽，爸爸和平平三人份，而小弟出生後，田就不能再給加配了。俸媽媽來到兩棵矮小的柑樹前，教我剪柑，原來我連剪刀都不會用，竟然翻轉了！俸媽媽剪了滿滿一個尼龍袋的柑子，又割了些橙，用來招呼等下來平平家探訪的我的團友。

我們送兩小女生回家，剛好遇見爸爸，小女生們的爸爸很內歛，沒什麼話。他看來有點累，長得挺壯實。平平教我在舊居前的井打水，我們打了些洗手，然後俸媽媽抄短路回家，平平則陪我走河床的大路回家。回到俸媽媽的家看牆上的鐘，原來十點鐘了！好累，我和平平坐倒在長椅上，微微地笑著。



2007/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