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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05 00:21:17| 人氣8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豢養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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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文稿的時候,翻見寫了八頁稿紙未結尾的「華筵」。取出來重新展閱,似乎沒有後來想的那樣糟,其中有些段落亦使我驚奇許久。這篇文稿是白先勇蒞校演講時,所寫的短篇小說。本來決意要脫離成為固定模式的筆調而動手企盼揮別的作品。那時會捨棄此文的原因是有太多前人的影子在裡面了,倘若是眼尖的讀者,肯定會指出這些穿舊了的破綻。故興起丟棄的念頭,但疏懶如我,只是放在書桌上任其與其他雜書重疊。
  事過幾個月,我已動筆寫另一篇小說「精衛」,近日結束了牠。任牠在明日台的牢龍裡顧影自憐,待時而飛。因為「精衛」另有用途,而我也曾答應H要給他看一看。被我強迫讀完「精衛」的H,明顯消化不良,沒有辦法排泄此文的完整概念,只是充其量概述他個人的意見。
  「嗯,贅言好多喔,而且故事很簡單嘛!」
  「哪裡簡單?」
  「就是說他女兒還會跟他媽一樣紅杏出牆嘛!」
  「然後勒?」
  「哪還有然後?通篇寫景也不完全,人物情感也描寫不明不白,哪還有什麼重點?」
  「還有藍國城他媽阿!他媽也一樣離開他們了。」
  「噢─又怎樣,這是人性阿,有什麼好寫的。」
  H倦墮的態度,起初令我很惱,想一枕頭扔過去,但他話也不無道理,是阿,就是人性。我只是在描寫人性,作我自以為是超乎能力的描寫自己不明白的人性而已。雖然對於H所指陳的故事結構過於簡單,我仍有所抗辯,並不能完全接受,不過有他這樣一位直率坦言的讀者已經夠我難尋的了,便不忍再苛責什麼,畢竟,讓人看不懂,是自己的責任,並非他的錯,我不能要求他字字句句精讀精省,況且就連某些文學先輩也不能很洞悉別人文章隱含的意涵,那麼,我又該強求什麼。
  是否所謂的伏筆,日漸脆弱,禁不起平凡簡易的對話容易理解而常被踩過。這讓我記起剛剛結束的編採實習課程所撰寫的新聞稿。寫新聞稿對我而言,是一件苦差事,而慣用小說語法虛擬生活復自虐的我,寫出來的稿子往往被召集人責備根本看不懂。我自知遇見有興趣的新聞便會用力而細心的寫,反之,則三言兩語連基本字數六百字都拼湊不了。第一次得到誇獎的稿子是林懷民的蒞校演講稿,在聆聽過程一度睡著又醒來,其實他的講演算不上國際,但他的藝術與美感我是肯定的。林懷民演講中的重點是播放老相片和雲門薪傳片段,這引起我全神灌注,我向來對所有散發舊腐氣味的事物特別鍾愛,每張照片的講述幾乎都騰舞在筆記本上,龍飛鳳竄鬼畫符的文字,重新謄寫之際,費了好大精神。其次是白先勇的蒞校演講稿,由於我的稿子好壞起伏不定,召集人要求要和我聯合採訪併稿。由於打工的緣故,記得我寫的當晚,已屆凌晨兩點以後,召集人仍未睡打來電話怒氣頻催。我其實已在學校寫了一半,便把另一半補齊,寄給召集人由她併稿。然而這稿子出來著實令我沮喪不已,整體所要營造的懷舊氣氛全被破壞殆盡。我氣的宣佈同線的記者下一期新聞不跑,要休息一週。後來,我又思考許久,應該是我對於新聞稿的體質認識不清,專斷獨行的書寫,並無法充分告知讀者所應該知道的訊息,而是呈現如小說情境似的泛黃氛圍。
  慢慢的,我懼怕新聞稿的書寫,就像遇見不願相見的愛人一般,每週的截稿日令我渾身焦爛,脫遁去一層魂魄似的難受。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不適合走這條路子。該說是中國人的迷信救了我,一度想休學就業的我,從求來的短籤中獲得某種神妙的安慰。這安慰復合了我左右分裂的靈魂,同歸於一個軀體。時間彷彿告訴了我,應該怎樣順其自然,不畏懼難關。我是那種遇難便退縮的烏龜,身旁的母親和H以溫順勸說和厲害威脅。終於我放棄休學的怪念頭。新聞稿的書寫也就陽春化的上傳。至於自身所鍾愛的小說、詩和散文我則照著自己的想法前進。
  日常生活僅僅是切開了我這塊動向不明的西瓜而已,無血的肌肉走向工作,滿含精髓的骨頭則造成興趣的碉堡。原來人性之中的倫理道德,不過是透明看似有血管卻無血的風衣,日子折磨之,而我始終特立獨行,如鶴站立睥睨。
  收拾好「精衛」,整理書桌的時候,再次發現的「華筵」,似乎不再那樣可厭,我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己身分散的肉塊,只要逐一縫補,就能創造另一副整體。所以我決定留下牠,完成牠。
  成為書房另一隻放肆的獸。
  像我收容自己在無數的文章之中,以存活。

台長: 廖經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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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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