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學生比起來，我當然是老了，從學生出生年次，小我十歲那年開始，我便知
道老化這條道路，一發不可收拾，而且是單向不可逆的化學反應。從只比學生
大個幾歲到現在，十個手指都不夠數以後，我其實已經沒有太多假裝年輕的問
題值得鑽研，或者是說，其實我還滿能享受人生自然老化的過程，因為真實狀況，其實也不如年輕時設想的一無是處。
什麼時候我開始接受老化的事實，從白頭髮有增無減，一開始還可以拔除幾根
明顯白髮騙騙別人開始，到現在已經視白髮習以為常，或懶得再去搭理一個月
白髮多了幾根，我便算是已經坦然接受老化的事實了。
其實四十歲之前，我並沒有太多老化的感受，一樣的T恤休閒鞋還有牛仔褲，
多年始終一個樣。一夜之間，我才猛然想起，我已經做出很多年輕時後從來不
曾考慮過的事，而且那樣的沒有知覺，不留痕跡。好像年輕就是昨夜以前的事
，一夜之間，人便有了成熟的堅持。
最近看歌唱比賽節目時，除了許多的歌都很陌生之外，小男生的髮型，我倒發
現了一個共通性，既不是我小時候大人的西裝頭，也不是我求學時期瓊瑤式的
中長髮，而我青春年少時，稀疏直挺的學友頭亦不復見。如出一轍，現在小男
生最流行的好像是中長髮，而且往上往中間抓出一個型，有點像公雞的雞冠，
偏又前額留有留海，遮住印堂，雖然算是年輕有型，不過制式化的比例多了一
些，而且每天要抓出一個雞冠髮型應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若不稍加變化
，很容易就可以由髮型看出了人生的年輪，原來年齡就寫在髮型上，年輕人應
該都知道。不自覺，或猛然才發現的，應該都是中古年代以上的叔叔阿姨輩份
了吧！
以前飲料不冰涼沁透我是不喝的，溫的菊花茶，想來都覺噁心，但好像這一兩
年開始，偶而我會買些未冰的飲料，好比烏龍茶綠茶之類的，最好是不加糖的
。我不確定這樣的轉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是感覺神經好似告訴我，過於
冰涼刺激的冷飲，喝來有時不僅牙酸，連頭頸都會被冰鎮的收縮發疼，而且溫
和的隨手瓶罐裝茶飲，有時一場電影看完都還沒能喝完，也許那天，我開始不
自覺喝起熱飲時，更能肯定老化的足跡，原來一直很難遮掩，那是天性，時間
到了，自然渾身散發味道。
十幾年了近視度數始終維持不變，最近幾年卻又增加一些，原以為那是眼球曲
光角度尚未定型，尚沒有老花眼之虞，高興之餘想了透徹，才知失去了年輕彈
性的眼球，一旦定型了之後，又那能輕易回復年輕角度？原來老化也在眼角之
間，看不見年輕時的小情小愛，不在乎過往的小喜小悲，一切開始變得無所謂
，美其名可以稱為長者的智慧，而原來智慧是要用青春歲月，一點一滴慢慢累
積，連真愚蠢的不自覺，都要讓人嘆為莫測高深。
年紀有了一些以後，買東西可以不用先掂價錢，看人可以不用先看臉蛋。看喜
劇不笑，看悲劇不哭，感情易收難放，原來如戲人生，歡笑悲傷，喜怒哀樂，
生活經驗逐漸點滴累積，年輕成為只是一個過程，人生又有什麼事真的那麼值得有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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