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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筆記]2006年6月日誌（一）



蕭東樓道：「你能找得到他？」
無忌道：「我找不到。」
他忽然問：「如果你要到一座山去，你叫山過來，山會不會過來？」
蕭東樓道：「不會。」
無忌道：「那你怎麼辦？」
蕭東樓道：「我自己走過去。」
無忌道：「我做事也常常用這法子，如果我找不到他，我就會想法子讓他來找我。」

　　　　　　　－－－－－古龍《白玉老虎》



【楓鼠】


　　前年冬天買了兩隻公的楓鼠回來養，用小籠子養時，空間很小。兩隻小鼠也不吵架。後來換了兩層大籠子後，反而開始不時的打鬥。其中小隻的常常打輸，被趕到籠子角落。

　　後來某天，我發現大隻的楓鼠將小隻的腹部咬得掉皮出血，想想還是將上下層隔開，於是兩隻楓鼠就過著不相往來的生活。我試著有時將牠們放在一起，不多時就開始鬥了起來。所以就一直維持隔離狀態。

　　後來發現兩隻楓鼠都開始老了，最明顯的是大隻的楓鼠開始變瘦，脊椎骨也變得有點駝。反而是先前掉皮的楓鼠，變得健康起來（不年輕的活潑）。我再次將牠們放在一起，情勢開始倒轉。駝的大隻楓鼠完全放棄的被小隻楓鼠報復式的慘烈攻擊，像美式摔角裡的鐵籠生死鬥從籠子內追到籠外。我抓起微駝楓鼠，牠常是驚魂未定貌，然後不斷的發出氣喘聲。

　　有次我聽到楓鼠在呻吟，往籠子一看，微駝楓鼠倒臥在籠子一角，嘴巴一張一合，呻吟著。我想應該是生病，正想抓出來仔細檢視，開門聲將牠驚醒，然後牠就怯生生的面對我的手，然後一切正常。

　　原來是牠在做惡夢。我看著另外一隻楓鼠，則活蹦亂跳的。

　　過了一陣子，前兩天世界盃開始的時候，我在入睡前聽到一陣微弱的鼠叫聲。因為清晨太多鳥叫，所以讓我沒有仔細留意。中午起床的時候，看見微駝楓鼠一動也不動的倒在籠子邊。牠難得沒躲起來。我打開籠門想抓牠起來打招呼，結果牠的身體已然僵硬，死了。

　　牠的面貌完全的靜止，眼睛與鬚毛都還是生前的樣子，但是就沒有了那每分每秒的，細細的顫動。

　　我將屍身用小盒子裝了起來，騎車到山上的某個角落找個點隨便挖了挖給埋了起來，如果是住市區的話，可能也就是裝屍之後丟垃圾桶。

　　剩下一隻楓鼠。牠完全沒有意識到只剩下牠而已了。



【40歲之其二】


　　期末，抓住外校學姊認真的問了不太深入但是只夠讓人明瞭的她的生命進程的問題。私密的事也不便為外人道也，唯一能說的是，她在人生的數個階段所做的決定中斷了事業、家庭，在世界各地唸書。到現在時已中年。一般來說，社會人追求的是一個身分地位與事業的穩定，而學姊說她只是在覺得事情進行不下去的時候，就為了自我的追求與完成，就會毅然決然的放下手邊的事，而去追求一個什麼。足以滿足她生命與人生的目標或是理想。有些細節牽涉到隱私，偏偏我又是個非常容易害羞的人，所以也沒多問，只是抓個大前提，就是如此而已。

　　不過她在進行的是一個我現在正在做但是卻極想擺脫的生活。就是為了自己的執念或是喜好，進行身邊的事。但我其實很想有個穩定的事業，累積名聲、財富的中產階級式的，有房貸、娶老婆、成家立業，退休之後房貸繳完小孩念大學，然後夫妻一同養老的狗屁生活。那是我的目標。而現在卻反其道而行，沒有一天過著正常穩定的日子，我的現在。

　　所以非常羨幕學姊的堅決。我不敢想像自己40歲的時候還會跟她一樣。雖說我的本性如此。但是一個矛盾點在於，我更想追求常規化的老實人生。所以內在與外在衝突，然後又發現自己因此又更討人厭了。一次碩二的一個學姊跟我說，你有沒有發現你們班上的同學都討厭你？我說我感覺到了。這讓我沮喪，但我也沒辦法。其實我從國小開始，不管在哪個環境階段，都只是一整個討人厭。所以每到了一個環境就想逃，而換到了另一個環境就又安定不下來，只能逃避自己的身分，自己的臉。

　　不知道我40歲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當時應該問學姊她對於自己40歲的想法是什麼低。



【日本倪】


　　母校放暑假了，附近商家開得少了。我還是慣常去一間口味道地的泡沫紅塵攤買奶茶，每天一杯。那個攤子最紅的飲品是多多綠（養樂多加綠茶），幾乎每次去都有女生在那邊排隊買多多綠。而我常看到一個很美的工讀生在搖茶，但她很少招呼客人，所以我也都只是遠遠看著她而已（尤其想到自己那麼老，連搭訕的慾望都沒有）。

　　剛好這天也去買茶，結果是那個很美的工讀生在招呼客人。結果當她喊著多多綠的時候，我忍不住的特別看了她一眼。

　　因為她喊的是嘟嘟綠。然後當客人點得太複雜的時候（比如椰果綠三分之二糖少冰椰果少一點），她就會聽不懂。我本來很好奇，後來看到櫃檯上貼的一張告示，才恍然大悟。

　　上面寫著：哇細日本倪-請說慢一點ㄛ-不然我會聽沒有懂。

　　啊，原來是日本人啊。母校向來有蠻多外國交換學生。最多的是韓渣，然後是日本人等等，好像都是漢文系來的交換學生。

　　然後我仔細看她的輪廓，她白皙的皮膚，有著深目如白人的眼形，但鼻子又是東方式的，加上那如同愛紗的口音，還真有日本人的味道。

　　因為其他工讀生站櫃的時候，告示就沒貼了。我想應該她是日本人沒錯吧。

　　可惜要搬走了，不然好想跟她說話。雖說我不見得敢開口，不過以後連可以開口的期待也會沒有。

　　這就是日常。



【警察】


　　上山途中，看見一台警用摩托車停路邊。一個警察蹲在如果我沒記錯是XX集團總裁家的大鐵門前面。鐵門後有一堆狗狂吠著。

　　我不知道警察是要去挑釁那些狗（我的話我就會），還是只是愛狗想摸摸狗，或是要拍照存證之類的。

　　因為我沒減速看個究竟，所以眼角只看到警察緩緩拿出手機，還不知道要幹麻的時候，我車就上坡去了。





圖為義大利隊國腳『羅馬王子』托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