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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02 15:33:04| 人氣1,31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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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桶裡的青蛙



這一棟老舊的三合院，廁所使用的是蹲式的馬桶。在那不到一立方公尺的白色世界裡，住著一群樂天知命的青蛙們。原先在去年夏天，只有一隻充滿冒險精神的青蛙在此過暑假。可能是青蛙們「吃好到相報」，今年夏天一口氣增加到五六隻。

馬桶的白色世界加上一窪清水，可能為青蛙們消除了不少暑意。然而馬桶冰冷的外壁，卻也為蛙族們帶來不少麻煩。每每在我腹下塊壘未除，急急奔向廁所之時，卻見數隻小姆指大的小蛙，正努力「力爭上跳」中。他們用力踩踏光滑的外壁，想要逃出這月一般皎潔的白色盆地，彷彿是要擺脫自先人傳承下來的「井底之蛙」的「臭名」。

更糟的還在後頭，當眾蛙們正奮力和環境與歷史的制約搏鬥之時，只見一龐然大物從天而降，隨即灑下劇烈的暴雨，與駭人的土石流。接著轟的一聲，一場驚人的海嘯鋪天蓋地而來，正努力攀爬的青蛙們紛紛被打入盆地凹處的深潭中，墮入無間的黑暗世界。

然而我的青蛙室友們是非常具有19世紀歐洲工人階級，為掙脫歷史的枷鎖而奮戰到底的精神的族類。在一陣載浮載沈之後，只見蛙族們又紛紛從深潭中跳出，努力練習攀岩的動作，希望終有一日能擺脫這一日三次，一次三波的社會壓迫。

一位好事的朋友們聽聞此事，建議我不妨在馬桶上朗誦詩歌，以表達天地萬物同為一體的精神。我說此議用心良善，然而頌詩之後隨即就是一日三頓的轟炸，再美好的詩作，對青蛙而言恐怕猶如死刑前的盛宴，進毒氣室前的交響樂。天地萬物不但不能因此融為一體，恐怕還會擴大族群矛盾，加劇島內衝突，製造社會動盪。歐諺有云：「通往地獄之路乃是由善意鋪成的。」罔顧社會與歷史的物質結構性矛盾，徒以一己善意行事，常常事與願否，此馬桶上頌詩即為一例是也。物我兩隔，莫此為甚，令人唏噓不已。

我要檢舉
台長： 解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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