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山‧心情

3,015愛的鼓勵 43訂閱站台

早晨起床，到房門口檢視正在努力長大的羅美(萵苣的一種)和玉米，一回頭看見宿舍旁的光影，忍不住就回房間拿出相機拍下這一瞬間，而剛好同事V走入畫面，被光籠罩。

 

太陽真是厲害的印象派，讓光影在四處爍閃，有著自己獨有笑容那樣的恣意，莫氏樹蛙嘓嘓嘓嘓的叫了起來，農場裡四處的步道那幻化的一切光影皆令人著迷。蜘蛛埋伏在葉下，隱隱動著肢爪，不知是否仍在盤算這所在位置究竟周不周全，散步時遇見了同事瀞頤，其實出門前根本不知道會遇見誰，但遇見的，都是和我一般同樣享受這自然的人，都各自在其中得到自己所獲得的領會。

 

我走回前天同事韻如帶隊看見褐鷽交配的地方，雖然明知牠們有很大機會不會再在那了。就像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會消失那樣，恆靜、恆動，卻可以留在記憶裡，而被相繼而來的美好簇擁。但我還是想來看看，鳥類也許不會像人一樣那樣絕對的只記憶或愛戀一處地方，或把某處地方視為永恆的己有。就像同事說鳥的腦太小，眼睛或嘴巴都要比腦袋大，或許這也是鳥鳴總帶給人們無所憂煩感受的原因吧！我驚訝的繞到新梨園的一側，發現可通往的路徑，比我想像中的還遠。隨手拿起望遠鏡掃視另一側邊的赤楊稍頂，看似空無一物，很多驚喜就在那些平凡的背後藏匿，一種貼近「大隱隱於市」的思維。

 

不過觀看者本身也很重要，若本身怎樣都看不見平凡背後的微末線索，再怎麼特出的景象在那，也是無法發覺的。因此培養累積觀察、發現的能力，關乎你在自然中的獲致。

 

而今早，我就是那個眼神不銳利，觀察力不佳，耳目不聰的範例。在赤楊樹上無所發現，倒是我背後的芒草叢上，在陽光的五線譜上音符般躍跳的兩、三隻藪鳥，看到我又馬上驚詫的跳走了。昨天傍晚的大雷雨大肆虐時，牠們又是躲在何處呢?

 

而終於讓我發現的是，對面樹叢間的山薔薇開了。空氣中開始浮盪著那種會讓我引起嚴重過敏的殼斗科花粉味了，我得學習與這種限制和諧相處。綠鳩唱著喜感十足的小調，我則替自己又發現一條新路線而感到高興。只是若找不到鳥，學員不知會否煩躁不安，藪鳥很多，其他的就需要等待。我似乎過於接近屬於牠們的警戒範圍了，因而被一種躁動的聲音推擠著，在其中洶湧。

 

什麼都正在發生，例如交配、繁殖……，只是人沒有看見、注目，就無法感知其真實的存在，而我依舊找尋不到任何，是牠們藏得太好，還是我的蒐尋過於粗略。

 

下方水蜜桃園有台灣叢樹鶯的叫聲，紅胸啄花一直都在嗎?為什麼沒有人跡的地方較易看見鳥?人真的是那麼可怕的動物嗎?我在等待的褐鷽，有兩隻，切過大半個天空飛掠。黃腹琉璃緩慢而虛弱的叫著，褐鷽飛向遠方那綠牆似的森林，像隱形那樣被沒入。

 

陽光順著蛛絲爬升，聲音的奧妙之處就是，僅管乾枯的芒草堆裡鳥影竄動怎樣都不出來，你還是可以知道牠就是藪鳥。因為在這變動的世界中，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會改變，或是變得不多。

 

整群的紅頭山雀出來逛大街了，而我聽見一種認不出來的鳥音，前幾天來參加營隊的鳥會朋友開玩笑說：鳥總是在要吃飯前或上車前才會出現。這也是接近莫非定律的一種吧！

 

當我決定回程時，更為放鬆的戒心，又會錯過多少可能呢?台灣小鶯及白尾鴝的叫聲穿過蜜峰的嗡嗡聲編織成的音網。我已經可以認出幾處有著阿里山榆佇立的所在。

 

奇萊山上雲瀑湧升，合歡山方向則是朵朵白雲，冠羽畫眉在芒草原上梭遊，竹雞在遠方發著自己獨有的牢騷，一隻大紅紋鳳蝶平行飛過，像拉出一條線，把風景切成兩半。步伐跨伏與跨伏的間距，可以涵納多少?是聲音、景象還是情感?

 

蘋果花開盡了，用自己的美麗換來有著小肚腹的果實，開著黃色細條狀花的大扁雀麥的身姿長矛般的攻占了人類未及著力的荒野，僅次於外來種羊蹄的狂妄。繡眼畫眉在前方用歌聲迎接我，牠們不論你的榮辱悲喜，一概平等相待。這也是大自然之所以令人身處其中感到自在、放鬆的原因吧！

 

一群鳥兒在枝叢間緩緩挪移，終至不見。而昨天尋到有葉蜂幼蟲的那棵櫻花樹，就沒再看見其他葉蜂了。繡眼畫眉給了我個擁抱般的圍擁，而就在同事準備上班的摩托車聲中，我也準備上班了。

 

能高山方向的雲瀑



從宿舍望出去的光影






結果的蘋果



葉上的光



櫻花葉上的水氣






光的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