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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19 15:46:43| 人氣1,214| 回應4 | 上一篇 | 下一篇

最近的遠方─記奇萊主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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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秋天來，撿拾夏的遺落。那零星遲到了的花，替秋天多少妝點些許柔媚。

看著「玉山佛甲草」，精神昂然站立路旁，心情也不禁閃耀，紅色桃子形的果實藏在金黃炫爛中，透著驕傲；「早田氏香葉草」的葉子，吸入寒氣似地，忽然變成了紅色，像試紙一般；「玉山山蘿蔔」不惜成本的鋪陳了一片詩意的紫；「玉山龍膽」一朵、兩朵散發著微笑；「高山沙蔘」一貫謙虛默禱；「玉山卷耳」張著五隻兔子耳朵，聽啥？「梅花草」說你不會懂的啦！「玉山小米草」咧嘴大笑；「玉山蠅子草」用奶嘴塞住了她的狂妄……。爬山是來聆聽花草說什麼？還有，各位旅客，驚險刺激崩壁從此開始。

照片 「高山烏頭」很像衛兵的鋼盔

攀著、爬著，這樣的地形令我亢奮，不過對於夥伴們可能就是另一重挑戰了。沿途，是一片上帝的花園，而天使是“蒼蠅”，忙著替各式花草傳播花粉，梅花草尤受愛寵。我走在前頭，“好像要到了？”的誘惑，一直驅使著人往前探看。「前方」還有什麼？一處轉彎，一陣風，或一個微笑。

「在說服另一個人時，也在說服著自己。」

終於，我們在近中午時抵達了奇萊山屋。大夥告一段落的喘息著，吃著午餐，短短睡了個午覺，一點四十分時，我發現他們居然都準備好了，出發，我們往奇萊主峰走去。

照片 奇萊山屋旁稜線上的天池

我以為，主峰的路徑儘管綿長，但至少和緩，輕裝走來，相較於先前的重裝陡上，算輕鬆享受了！夥伴們要我唱歌，感覺還沒出現，我唱不出來，儘管我最喜歡在山裡唱歌了。薛說：「她不唱，我唱！」她打開了她的「阿彌陀佛」(小型鳴唱佛號裝置)，我們在風中笑開了。沒想到她會帶這東西上山，先前在法鼓山工作，進而吃素的她，在成功山屋過後，路上就一直放誦佛號，起始我們四下找尋著聲音的來源，發現是她脖子上的阿彌陀佛在唱，旋即了然於心。

儘管爬郊山時常常可以遇到唱誦佛號的聲音，但這是我首次在大山，尤其是山難事件頻傳的奇萊山路上，聽見佛號的聲音。有一股平靜漣漪般拓散，這路上的孤魂野鬼也能共享福澤吧！

我們慢慢走著，起始薛說她膝蓋痛，我的護膝留在山屋幫不上忙，卻不以為意。然後她說漸漸更痛了：小腿、膝蓋、大腿，把一支登山杖借給了她，但是她卻越來越沉默，越走越慢……。

我走在她後頭，對自己說話：「當我壓著一個人，往三角點走去，究竟是為了給她什麼？登頂結束後，往後不斷的提起：『我去過奇萊』；還是其中的撐持？」我顯得無助，卻只能依靠著我自己。

終於，她開口了：「太痛了，我走不動了！你們繼續走吧！」我好像等這句話等很久了，就在她越來越沉默，越走越慢的當下，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也能感受到她舉步維艱撐持著的我彷彿預知著，甚至祈禱著這句話趕快出現──「放棄容易，撐持難；撐持容易，放棄難。」不同境界，有的人是前者，有的人是後者，我本來擔心她是後者，還好劇痛令她不似一般登山者不顧一切的撐持，而願意捨棄，這讓我佩服──但是接下來呢？

我告訴她：「那妳留在這裡，不要亂跑！等我們回來。」其實一開始我是想陪她留下來的。但是想到前頭兩個也沒來過的夥伴，可能希望走到山頂的想望，而沒有我陪伴，沒有經驗的他們是可能發生危險的，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只交代了薛那句話，詢問了她身上有的裝備，要她躲到避風處，不要亂跑，然後轉頭追上了前頭兩人。

別問我，為什麼沒有做下「不攻山頭，直接回撤」的決定，其實，路上我也一直質問自己。首先是，薛的腳需要休息，直接回頭她的腳可能依舊吃不消；再來，如果讓其他兩人沒有走到山頂，此次行程就像是沒有告一段落的完整(儘管我相信他們兩人也並不介意)，但是日後薛是會內疚的，她可能會覺得，是因為她的關係，讓其他兩人沒有攻頂，我覺得她不需要背負這種記憶(當然，這都是想太多的我自己想的)。

「沒爬上去的山，有時候比有爬上去的山，意義重大。」

這次隊伍，只有我一個人算老手。我相信，以我們社團當年的出隊程序和新老手比例標準，「山難組」、「嚮導群」、「社長」還有「指導老師」……都會讓我死得很難看的！

照片 蒼蠅在幫「梅花草」傳播花粉

而只有一個老手的壞處就是，當前後都必須兼顧時，你只能捨棄一方──我其實好害怕。我從來沒有這樣做過──把一個從來沒爬過山的隊友，丟在山難頻傳、霧越來越濃，甚至飄起了霧雨，刮著強風的稜線上，還要她「別亂跑！等我回來！」

我想起了2002年南北古道大縱走時，五元也曾經做下類似的決定。而我現在能深切的感受了他當初的心理掙扎了！我想，從我離開薛，到再次見到，心理的壓力瀕臨到了極限！

「她不見了怎麼辦？」儘管她答應了我不亂跑，但是在山裡，就算是原地不動，都有人會莫名消失！我去哪生一個活潑開朗的薛，還她老爸？還有，「該死！」我居然忘記保險！

我要檢舉
#奇萊
台長： 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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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應
薛
感恩芭樂:
如實記下這回&quot最近遠方&quot,故事似乎尚未結束,但我已忍不住留言!希望你別介意!
山其實並不遠,遠的是我們的心
將來等做好準備的我,相信不管是距離或是腳程多遠的山,都將會是座近在咫尺的山!
妳真的是個很棒的高山嚮導,身為隊員的我...深深佩服!

薛
2007-09-19 21:09:00
版主回應
你才是很棒的隊員。
謝謝妳的稱讚，
呼，還好你沒告我遺棄罪。
其實，面對山，我還有許多要學呢！
2007-09-20 10:22:19
阿華
上奇來主峰如圖五那樣的裝備是不能上山的，難怪薛走不動，丟下人更危險，同走才能同命。
2007-09-19 22:04:13
版主回應
小小的背包裡，該帶的都有帶。以輕裝行，應該是可以的。

是的，我深深的檢討著自己。
2007-09-20 10:19:40
FIVE
圓恩
事隔多年
我仍在想隊伍應如何維繫緊密
關鍵可能仍在夥伴間的默契\關心與犧牲精神
腳程快的人能否時常停下腳步等候
領隊是否願意隨時陪伴體力弱的隊員
全隊是否願意隨時放棄未完的行程
2007-09-20 13:39:26
版主回應
我也在想。
別太介意。
老師，26號有空嗎？
打算去您的義大利麵店嚐嚐。
記得開機，我會call你。
2007-09-21 21:00:57
LEON
每次看您登山文章
總會看到好多議題
有時，我也會遇到
有時，心裡也有許多掙扎與考慮
有時，也很擔心決定做錯...

幸好，一切都還是很平安順利渡過
不過當下做了什麼決定，
只能努力去完成
畢竟，努力過後的結果
似乎不再是我們可以掌握


「2002年南北古道大縱走時，五元也曾經做下類似的決定。而我現在能深切的感受了他當初的心理掙扎了！」

不曉得哪邊可以看到相關資料呢？
謝謝！
2007-09-24 11:48:40
版主回應
這大概是我老是長篇大論的主因
得謝謝您有耐心看完。

哈哈，要去哪兒找呢？
您可以前往我的「山北山南」
裡頭中段的紀錄。
不過我也忘記哪一天了......
真糟糕。
2007-09-24 23:52:22
是 (本台目前設定為強制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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