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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1-15 04:12:21| 人氣12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阿紋草後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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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紋草後記(一)

清早起床,匆匆忙忙灌了幾口咖啡,紛紛將桌上雜亂的筆記和書推進袋子裡,確定了一下今天要去T大演講的講綱已完整無缺的躺平在資料夾中,順手塞進了剛剛修改過的履歷。2010 July,最上方一行寫著剛拿到的博士學位。今天的演講之行不僅僅是以新人的面孔踏進國內學術圈,同時,也宣告著另一波學術生涯的開始。一不小心,一本壓在最下方的書跌落地面,掉出一枚泛黃、乾燥的葉子。是紋草。五年前種植失敗的力文達生草之一,可解各類心病卻在種植過程中令人最掛心不已的紋草。她撿起了這枚一碰彷彿就要破碎的陳年書籤,隱隱的,那段往事似乎悄悄的浮湧現起,在心裡面。很快速的,她把乾燥的紋草放回桌面一角,一如這些年來看似平穩,卻也略嫌冷漠的她,彷彿對這些陳年小故事絲毫不感興趣。有什麼好回味的,還不是就這樣。她身旁的友人時而害怕她的冷靜,儘管學術熱忱專注、高昂,但對人事,她彷彿是掉了心般,絲毫不見動靜。

隨手塞進了舞衣和舞鞋,晚上有個重要的練習,是跟朋友風一起合作的表演。這些年來,儘管她非出身科班,但不間斷的舞蹈課和工作坊的研習,使得她陸續陸續還有些機會從事表演。她看似抽離情緒的臉部表情,卻總能夠在最後一剎那,將張力發揮到極致。常常是連自己都嚇一跳會有這麼強的爆發力。風笑她身體裡大概藏了一顆炸藥,一上舞台,彷彿不把觀眾震撼到無言以對不罷休。她總是微笑以對。其實,好幾次表演完,她差點對著後台洗手間的鏡子大哭,不瞭解,自己這麼多的情感是從何而生。太強烈,以致於反作用力強到彈回自己。不過,她總是能在用冷水洗臉之後,恢復平靜,謝幕,回到現實。

快遲到了。她繼續啜著手上那杯咖啡,邊塞進幾口麵包,走向大門,拿起鑰匙鎖門。一邊想著等會該跟演講的聽眾怎麼互動,一邊搭上計程車,前往她的母校,T大,她曾感到既陌生又熟悉的環境。這一次,她似乎不準備帶著任何懷舊情誼,踏進兩旁椰子樹林立的大道。記憶中,那下著迷濛小雨的夜晚景象又飄進腦海。大概是咖啡喝不夠多,她想著,夜裡飄起霧的清冷是另外一個學校。平地是不起霧的。又不是快要下雪了。回憶彷彿是錯亂的片段,交織激盪,卻絲毫不改她此時此刻的、一貫的冷靜。

「跨國勞動的主體性及文化再現」。這麼艱澀的演講題目,幾乎是純粹抽象的理論分析。她皺了眉頭,因為當時跟她聯絡的助理可能忘了加上附標題,是有經驗研究事實根據的。她一走進數年不曾踏進的大學系館,很陌生。年輕的面孔一張張更是遙遠。她踏進演講的會場,與以前的系主任,現在仍是學界龍頭的昔日老師寒暄一番。洗手間裡,整妝的她,看見耳上那兩枚銀質菱形耳環。乾淨、清楚、嚴謹。她開始緊張著,有點擔心演講時概念解說得不如上所呈現出的形象。走回研討室內,她頭也不抬的拿起講綱,準備等待聽眾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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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順利的結束了。她仍然是幾乎沒對觀眾抱以太大的關注。直到一名男子舉手發問,猛然她才聚焦眼神至觀眾席後排的發問者。

「我想有個問題要想請教C教授。首先,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本系的老師W」

觀眾席突然一震驚呼,耳語四處飛起。號稱T大最有年輕有為的教授,學術發展前途不可限量的他,竟然出席了這場與他學術研究領域不甚相關的演講,而對象是比他晚近的新興學者。尤其聽說他批判角度之精確,功力之深厚,連老一輩學者有時都不無禮讓三分。「請問C教授的研究方法是採取何種調查方式?除了純粹的理論推演,有無經驗證據佐證?」只見C不慌不忙的回答問題,W還是猛起直追,一來一往之間,針鋒相對。C不改臉色,W繼續提問。一旁的老師無不開始交耳接頭起來,直到演講主持人站起發言。「謝謝大家來參加這場演講。我們很歡迎看到新一批優秀的年輕學者回國,來為我們的學生和老師演講。預定的演講時間已到,最後讓我們掌聲謝謝C精彩的演講。若有其他問題,會後可與C一同研討。」C仍然一如往常般的鎮靜,只是忍不住透抽一口氣。W的急追直攻令人差點無法招架。

「W老師,你剛剛的問題實在太精彩了。不過C的研究取徑是…….」一旁的前系主任似乎對剛剛的戰況感到意猶未竟。突然岔進一句話,讓C正在整理文件的手抖了一下。「咦?W老師,C不是跟你大學同屆的嗎?你們兩應該是同班同學吧?」只見W難以掩蓋的尷尬神色,不知如何是好。「是的。」C簡潔的回答著。「不過我們以前不太熟。」鏗鏘一聲,W的表情更為難看,彷彿是直接擊中要害,他一時無法接招回應。「來來來,我請你們吃飯。以前不熟沒關係,以後在同一個圈子,你們年輕人要好好努力。」系主任T試圖拉攏兩者之間的距離。C忍下心中的不願,為了建立人脈,不得不去參加飯局。

一路在T的車上,C不發一語。望著窗外的街景,台北總是千變萬化著,一陣子沒在街上溜達,彷彿所有的地標都從記憶裡消失。記憶。是的,哪裡還有記憶?在異鄉多年,每每夢迴夜裡,驚醒喊著的名字,是他。哭睡著入夢,不是想家。他鄉的生活習慣她適應得很好。家人多年來一直康泰,她從未需要擔心。她想念著的,是他那夜裡悄悄來電的問候,總能撫平她年少激憤的波紋。學術志業之途甚為辛苦,不會是沒有挫折的。只有C自己知道,外表冷若冰山的她,年少時內心總是奔放得像不時會爆發的小火山,爆烈而炙人。那對於生命的迷惘和困頓,是一次又一次的被細細的撫平。老了。小火山平日是死寂的,只有在睡夢中,最脆弱的時刻,才會沒來由的侵襲。

到了餐廳門口。C和W先行下車。空氣瞬間凝結。C沒有打算開口解去這徹骨的冰霜。「妳….還過得好嗎?」W試探性的問著。「還可以。」C還是不打算引起話題。W突然急了起來。「我….跟L分開了。」終於挑起眉毛看他了。C冷冷的回應。「為什麼?」W忙著述說。「感情就是那樣。不知為何,突然沒辦法持續了。L在做博士後的時候就提過了,只是我不敢相信。過了一年,她說她想嘗試一個人過生活。有人告訴我說她與她做博士後的那間學校的老師走得很近。我不想問。她一字也沒說。一年前,我們簽了字。她搬回美國。」C逕自從包包裡抽出Sobranie,點了一根,幽幽的抽了起來。對於W過於急切交代自己回復單身的告白,深覺不耐,就往餐廳的大門獨自走去。W把C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儘管C反應冷淡。但他似乎隱約可知,C已接近被他撩撥的邊緣。這些年,他從沒忘了她,自從那一夜她流了滿臉的淚。他還是與L結了婚。卻再也不返昨日平靜。C不是這般冷冽的。年輕時的她,眼神裡充滿情感,滿滿溢著對事物的感知和生活的動力。她在他眼前哭過、笑過、鬧過和喊叫過。她充滿引人入勝的樂趣。W曾對L這般形容她。

現在的她,眼神裡仍帶有那獨特的堅毅。只是,少了那一點動人的感性。W內疚的自責著。是他沒辦法給她一個交代。在友誼之後,他沒辦法對第二個女人負責。她參加他婚禮時的疲倦和心焦。他都看在眼裡。她受了折磨。他從未好受。
她後來又收拾起行李,負笈求學去。他不時向友人打聽她的生活近況。卻從未敢主動接近。W知道她把自己鎖起來了,這是他的理解。C還是像往常一樣去跳舞、看表演、唸書、寫作,喝咖啡。幾次,他參加研討會,近得就在同一座城裡,他想拿起電話直撥她家號碼,卻還是硬生生的放下這個念頭。她應該不想看到我。W耳聞C在當地學術圈引起一陣八卦風波時,無疑不認為是想追她的人太多了。而據說她總是冷淡以對。卻偶爾會傳來她在酒吧裡,喝得醉,擁抱著眾人不識的男子熱吻。事後,沒有人看過C跟任何一名男子真正往來。連普通朋友都沒有。她的朋友有很多是留學生的家眷。她的確還是很致力於婦女團體的工作。

飯局中。C談著未來的研究工作。W望著她的眼神越來越深切,越不可自制。C越來越煩躁,最末連說話的語調都越來越上揚。T當然不會知道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還一直鼓吹兩人結合看似完全不同的研究方法和志趣,合作一個計畫案。

「不如這樣好了,C妳就先進我們的研究中心當博士後人員。看明年有人事缺時再轉成教職。這個中心現在是W在擔任執行秘書,妳可以先參與他新年度的研究計畫…….」又是一陣皺額,C沒反對,淡淡的說,好。

W在飯後又取得與C獨處的小空隙。

「我們哪天單獨聚一聚。我………很想妳。」
C差點按捺不住怒火,近乎低聲地咆哮。「你說這些做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突地轉身,C臉部脹紅,怒氣沖沖攔著一部計程車離去。W望著一切,心如刀割。她沒辦法原諒他。儘管她曾說他不欠她,是她一相情願。這麼久,C還是把自己鎖得這麼緊。只是今天,他試探性的碰觸兩人共有的回憶,她卻如受到威脅的貓,自衛的利爪直接伸出來。W想著,他不會被抓傷。他知道C需要很多、很多的愛。他,給得起嗎?

台長: 盧斯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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