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故達。」
我從來不知道我媽的身世, 直到前天.
"以前人睡的那種大床, 最要不得. " 媽在往司馬庫斯的路上, 突然冒出這句話.
"要不是這樣, 你外婆也不會跟你外公."
七十年前, 長相清秀, 學問佳, 在家鄉帶領一群姐妹, 做裁縫, 幫點家用.
可是, 家鄉實在太窮, 生活不下去.
"來找我, 暫時住我那, 找到工作再說." 小時一起玩的姐妹淘, 這樣跟當時十八歲的外婆說.
抵不住誘惑, 外婆不顧家人反對, 北上找工作.
暫與姐妹淘夫婦, 同睡一床.
有天晚上, 姐妹淘的老公, 不知有意無意, 晚上抱錯老婆.
從此, 便將錯就錯, 直到一天, 水桶啪地大聲落地的那天, 倆人正打的火熱的那時.
窗口出現一張訝異, 夾雜著扭曲嫌惡的表情的一張臉.
外婆從此後, 便正式鳩佔鵲巢, 兩人正式雙棲雙宿.
外婆的姐妹淘, 在三人行下, 夜夜哭泣.
在旁的婆婆, 看不下去. 跑到她兒子家, 主持正義.
看到外婆, 啪!啪!啪! 連續好幾聲, 把外婆打倒在地.
外婆, 也只能撫著臉, 低頭看地, 不言語.
好景不常.
等外婆生下媽之後, 姐妹淘的老公, 便藉口看山上砍竹生意, 跑了.
外婆盤算著日子, 一天兩天, 一個月兩個月, 想想, 這口氣實在忍不下.
便把女兒丟給外曾祖母, 跑去找姐妹淘的老公.
翻山越嶺, 終於找到砍竹的工寮.
興奮地打開工寮門, 但, 裡面卻不堪一睹.
一男一女, 一絲不掛地, 躺在竹床上.
肉體, 還反射著竹隙間透出的夕陽餘光.
外婆一時怒不可耐, 像當初她婆婆打她搬, 狠狠地揍了那狐狸精一頓.
姐妹淘的老公, 也被她拉下山.
從此以後, 彼此就在互相猜疑中, 渡過.
媽, 也成了兩人間, 打鬥的受害者.
隨著時間的流逝, 姐妹淘的老公, 依舊沒變, 女人始終不斷.
姐妹淘看到麻痺, 女兒大了後, 便隨女兒移居日本.
外婆還是不死心, 不但外面女人一個個抓, 連她週圍的姐妹淘也一個個抓.
抓不完的姦, 吵不完的話, 打不完的架.
直至二十年前, 姐妹淘的老公, 為省錢, 踩著兒子貪小便宜買的缺陷梯, 爬上二樓修屋頂.
一腳踏上已斷的梯台, 從二樓翻落.
所有故事, 終告結.
沒姦可抓, 沒架可打的外婆, 頓時空閒起來.
便開始茹素唸經.
十年前, 母女關係漸漸轉好, 媽去看外婆的次數, 越來越多.
有次.
"女兒, 給你這本經書, 有空要多讀." 茹素多年的外婆, 拿著手邊的一本經書, 給媽.
媽, 接過, 緊握.
回到家後, 馬上把它丟給我.
"女兒, 你沒結婚, 這本經書, 可要多讀讀. "
說完, 便進房翻身一睡.
所有的恩怨情仇, 似乎就在這本傳承的經書上, 煙消雲滅.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