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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0 07:12:58| 人氣1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同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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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的下集,結局隨著生活經驗改變,歷經好幾次改寫。直到此刻依然沒有一個確定的結果,所以沒有所謂結局,只是紀錄著一些心緒的波瀾盪漾。

女人獨自渡過了她25歲的生日。一直期望男人會捎來一句問候,在午夜12點過後,失望在女人心底沈積了一灘冰磧,是冰河大舉挪移刷洗過的痕跡,尖銳嶙峋的坑疤,宣示冰河時期的來臨。

她不再流淚,也不再期待春天,只是將滿腹蓄積的能量轟然宣洩,以絕決森冷的手段,斬殺了她生活中無數刺眼的敵物,以最刻薄無情的方法斷送所有溫情援助。依然極端。她要自己一無所有,要再死一次,更徹底的死一次。

這一次她死得很乾脆。沒有不捨和眷戀,卻更擅長以和煦的微笑迎人,並準備著同命運長期抗戰。女人固執的把自己扔進那熟悉的潮濕陰暗的井裡,看自己對自己的醜陋惡形能夠承受到什麼樣的程度,像以往一樣拿自己的一切當賭注,她以為,這是最有效的,她以為,可以再藉此重生,她是多麼熟悉這樣的操作模式,卻從不正視自己這麼做的動機不過是黔驢技窮地故技重施,動機!?幼稚而已,無所謂而為的浪費生命罷了。

女人看著自己沒斤沒兩的膚淺耍著無謂把戲,其實沒有人為難她,是女人自己拿利刃圍剿著自己,殺到眼紅,殺到手軟,殺到歇斯底里。把自己拱上刑台的是自己,讓自己騎虎難下的是自己,在旁吆喝嘲笑的也是自己,女人總是暗自驕傲地讚嘆自己的聰明伶俐,這一次她還見識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高潮戲碼。

戲,好看嗎?女人收拾著散場之後的狼狽不予置評。而26歲的腦袋慶幸地多了些更細膩的念頭,不甚熟悉的私密耳語以潛意識慣常活動的方式挹注進女人的夢中,在寤寐之間,她知道她已經懂了些什麼,那些她以往不甚在意的小東西,卻是屬於歲月的珍貴賜予。

曾經在分手兩年多後與K在夢中重逢,醒後泛著淚的微笑,她知道她原諒他了,也原諒了自己,終於坦然面對與K之間屬於同類的愛恨糾葛,於是三年後在咖啡館的偶遇,他們禮貌而適度的交會著這些年各自的成長和對彼此的尊重。女人感謝上帝給她這機會,如此完滿地了結年少癡狂的未竟之愁。

原諒她跳過C,那個在女人生命中佔有極重份量的男子,此刻C正認真地扛起著他選擇的幸福,並期待新生命的來到。女人不該更不允許自己的多愁善感褻瀆這樣神聖的命運流轉---他選擇離開,女人得以重生,他終於靠岸,另一個女人有了歸宿。

女人也夢見了男人,在失聯之後,在誤以為淡忘之後。MSN上的暱稱是一種虛無的存在,被加入好友的人不見得會是好友,會上線的人不見得想與你聯繫,只是藉著這樣的形式---留著你的名字---標示某種曾經心靈交會的痕跡。女人常是安靜地瀏覽著線上一長串的綠色小人頭,從他們的暱稱與狀態猜想著此刻他們過的好不好?生活遇到了什麼經歷?卻很少主動打擾,說女人吝嗇付出關心,不如說她過份怯懦打擾他人的生命。咫尺天涯或近在眼前,都能透過指尖隨時展開焦交集,這樣的網絡,若有似無的勾勒著女人的心事,男人便是其中的一組座標。

每隔一段時間她便會整理聯絡人名單,該刪的刪,換帳號的,誤刪的,搞錯的,沒聯絡的,忘了是誰的,幾番躊躇遲疑的胡整瞎搞,許多名單才被她笨手笨腳地贖回來或放棄,系統那150人的上限對女人而言真真遙不可及,卻總是留著男人的,即使他不再有任何回應。偶爾的封鎖是為了低潮的時候眼不見為淨,但怎麼也不肯刪是自己還無法說服自己面對現實。當男人二度無預警地自女人生命中出現和抽離,女人其實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男人說過,他不想與人交集時,誰也不顧的,幾次的聯繫都沒回應,女人只能聳聳肩:「喔,他又不想理任何人了。」任由他自由來去,漸漸地學著不沾不黏不讓他帶走一絲自己,或許她還做的不夠徹底,才會讓他不小心出現在夢裡。夢中男人依然一派溫文儒雅地告知他要結婚了,呵呵,女人喜歡自己解夢,夢的啟示告訴她,C的婚禮真的帶給女人不小的衝擊,只是沒有立即反映在情緒,畢竟那是女人曾經滿心期待的關係,此刻婚姻對女人而言卻是代表一段緣分的終止,而對象換成男人,不過就是女人一直不肯面對的現實:他走了,早已自她的生命離去,去追尋他的夢想,他的天使,不再與她分享。

是哭著醒來的,彷彿還唉了幾聲,不然女人不會在這把年紀還能享受到母親對她的輕拍撫慰:「做惡夢了?沒事沒事,不怕,只是夢而已。」醒來後又好氣又好笑地告訴自己:是的,他真的走了。妳也該往前走了。

遇見同類的喜悅,是生命中很奇特的經驗,第一次接觸就知道,可以講多少話,彼此能夠領略到什麼程度,盡情享受那份毋須斧鑿的默契;愛上同類,是生命中挺折磨的經驗,繼續相處就知道,他與妳都同樣的拗脾氣,各自有某些莫名的怪癖和堅持,都同妳一樣擁有強烈的感受和情緒,更慘的是他比妳更心思細膩,更會察言觀色,更會保護自己,更比妳有勇氣無所顧忌的拂袖離去。

女人正在收拾自己搞砸的爛攤子,無關乎男人的。撿拾自己在這段浪費生命的拖棚歹戲中的細微所得,依然,沒有後悔,這是生命的體驗,即使回到原點,亦無所畏懼,畢竟過去的她手中緊握的只有陳舊腐敗的回憶包袱,說她一無所有的確是善良的忠告,雖然她曾因此用力地辯駁和回擊,請原諒她,她只是不甘放手讓那些美麗的回憶飛走,因此失去了前進的推進力。學習放下,是女人在添了年歲之後的目標,即便過程中必須忍受孤寂和無助,也無法預知這次生命的瓶頸必須僵續多久方能突破,而她終於懂得,一個有權向人要求安慰的人,必須先學會付出,必須先學會幫助自己,一個成熟的人,應該懂得用適當的態度和方法與她周遭每種角色的人相處和互動。

愛,總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強求的,都不是你的。緣起緣滅都該隨光陰流轉,回歸太初,無法也毋須強留,也別去偷,若妳還不起,更不該為此牽絆,給他也給自己選擇自由的寬容,真正愛過的人,都懂。

女人現在終於懂了。



〈同類〉
演唱:孫燕姿
作詞:易家揚 作曲:李偲菘

雨後的城市 寂寞又狼狽
路邊的座位 它空著在等誰

我拉住時間 它卻不理會
有沒有別人 跟我一樣很想被安慰

風 停了又吹 我忽然想起誰
天 亮了又黑 我過了好幾歲
心 暖了又灰 時間 有時候
孤單的很需要另一個同類

愛 收了又給 我們都不太完美
夢 作了又碎 我們有幾次機會 去追
不曉得為甚麼愛 又稀少又昂貴

雲在半空中 被微風剪碎
回憶也許美 可是正在飛走對不對

台長: 圍牆上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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