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突然收到房東的邀請卡 說是晚上有個台灣的專題報導 希望我能與他們一起觀賞
講實在的 有點不想去 因為法國電視普遍無聊 一堆談話節目 加上聽說台灣最近正在經歷一段民主國家的必經之路 那就是 白痴的抗爭 與 幼稚的批評 在這種狀況下去看一個屬於自己國家的專題 說不定會很尷尬
只是老人家們的盛情 真是難卻 於是我還是烤了一些好吃的枺茶蛋糕 在晚間九點鐘時 如約出現在他們家客廳 所幸 一切不是我預期
這是一個以介紹環太平洋島嶼的特別節目 是由三位十分資深的新聞記者出訪 而法國新聞界的專業 真是令人拜服 從這節目就看得出來
長期以來 我一直很好奇在法國人的眼中 台灣是個什麼世界 因為 法國人 在世界民族裡 是屬於對自我文化自侍甚高的民族
近年來 台灣的新聞不斷的在法國電視裡佔了頭條 有台灣美麗的一面 也有真正丟人的一角 無論如何 法國人忠實的呈現 但這個節目顯然對台灣最近鬧得最大的政治現象沒興趣 他們用很獨特的法國視野 法式的幽默 來探索這個美麗的寶島
鏡頭一開始 是一位中年的男記者 他坐在一個咖啡廳 先對著鏡頭前的觀眾打了個招呼 此時一位台灣的女服務生 端上了一大杯的冰咖啡 上頭的鮮奶油如綿絮般的溫柔流轉 記者看了一眼這杯咖啡 又抬頭給了觀眾一個親切的微笑： ”大家別感到奇怪 這 真的是我點的 Expresso ”
”什麼！” 房東先生和老太太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我則是笑得不支倒地 不斷拍手叫好 這個開頭真的太妙了！
地理位置在法國以上的這些國家 他們的咖啡 永遠受世人嘲笑 （尤其是義大利人常笑到翻桌） 原因就出在永遠的一成不變 Expresso 永遠就是一小杯咖啡 除了 expresso 你就只剩咖啡牛奶可以選擇 對一個義大利人來說 法式咖啡和豬頭沒兩樣 除此之外咖啡根本不存在於其他國家 而我在想 對一個台灣人來說 大概只有義式的咖啡尚能滿足台灣人喜愛變化的可愛特性 所謂法式的左岸咖啡 只能滿足 ”心靈上” 那種虛榮的高貴感覺而以 花哈哈！
法國人的鏡頭 與台灣人自己拍自己的感覺 很不一樣 他們對某些景象 有著難以割捨的喜愛 例如
城市裡萬頭鑽動的機車（法國人超愛這個畫面）
菜市場裡成堆的熱帶水果（房東太太一直喊餓）
寺廟彩繪的屋簷與石雕
與 東南醉人的海岸線
是的 他們也拍了 １０１ 大樓 也介紹了樓頂那有名的避震設施 但著墨甚少 這玩意 一直就不對法國人的味口
是的 他們也拍了台灣數不盡的夜市與小吃 但鏡頭特寫在華西街那被吊死的與被開膛破肚的青蛇 相反的 在介紹茶葉的烘焙與飲用時 法國人變得十分的細膩 從美如翠玉的新葉 到古典的擺飾與砂壺 服務人員的服裝 與特殊的茶道技巧 完整的拍攝
但是 這節目必竟有個重心 他比較偏向新聞與旅遊綜合的節目 因此 不會只是膚淺的走馬看花
只是令我意外的 他們的主題 居然是 台灣人 如何的研究與保育熱帶魚種 尤其是 豆腐鯊
他們記者與海洋大學的教授做了連繫與合作 完整的將台灣魚民與學者拯救豆腐鯊的每個過程詳細記錄 其中不僅專訪學者 還包括跑船的漁民朋友 把台灣從早期濫捕 到今天保育的心路歷程 用台灣人自己的語言 去講自己的歷史
我發現 法國記者的評論 是十分少的 他們選擇用鏡頭 用聲音 與當地人民的語言 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屏東墾丁海洋生物博物館 就是一例
很明顯 法國人是極討厭這種博物館的 因為在他們眼中 動物 應該是自由的在大自然裡活動 而不是被關在大水缸裡 只是法國記者並不是自己去講出這種觀感 而是讓觀眾自己感受 在這一段裡 法國記者用聲音的錄製來表達
首先 是豆腐鯊從海裡被捕撈上來後 直接送到海生館的畫面 當牠再脫困進入水中時 我們聽到了那安靜 自由 咕嚕 咕嚕 的水底聲響 暗藍色的光線 彷彿回到了牠美麗的家鄉 突然 鏡頭一轉 我們看見 遠方藍幕後方 出現了好多小朋友睜著大大的眼睛 水流聲愈來愈小 人群的影子愈來愈清淅 終於 我們看到了玻璃 我們跳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們看到了黑鴉鴉的人群 圍在一大片玻璃前 看好大隻的鯊魚 在悠游的飄浮 水聲終於不見了 我們先聽到小朋友興奮的驚嘆聲 接著是各種混雜的噪音 有導覽人員擴音器的聲響 與群眾那 嗡嗡 使人頭痛的聲音 而記者 未曾說過一句話
換鏡頭時 房東突然問我： ”你家也有魚缸嗎？”
我說 沒有 但轉頭一想 回了一句： ”可是我鄰居他們家裡有”
房東： ”你們都喜歡把魚放在水缸裡嗎？”
我一直笑 卻不知怎麼回答
只知道 當最後 我們一起看到 學者與漁民們 在捕捉到另一隻豆腐鯊時 他們選擇讓牠重回大海 在牠脫離漁網 開始搖擺牠流線且優美的身體時 我們同是喜悅的．．．
（圖：藍嶼 老妹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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