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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17 22:34:13| 人氣7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評〈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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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是這次小論文發表會對kahimi書寫的評論,

放在新聞台,以此文為這次玩乳體的辛勞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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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1]

廢墟日夢中的巴洛克空間

Yves

前言

 

本文將追隨kahimi〈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中,以《廣島之戀》與《去年在馬倫巴》兩部電影中所呈現的廢墟意象對「巴洛克」一概念的探討。其中kahimi採用德國哲學家瓦爾特.班雅明(Walter Benjamin)與法國哲學家吉爾.德勒茲(Gilles Deleuze)的觀點切入。本文將因循這些觀點,但是鎖定在對於廢墟意象所具有的矛盾性與創造性意涵來嘗試彰顯「巴洛克」之意義。同時將藉由法國哲學家加斯東.巴舍拉(Gaston Bachelard)對於詩意象的引發的想像力活動作一方法論的基礎,指出廢墟意象在回憶中展現其獨特的時間-空間狀態。

 

關鍵字:廢墟,廢墟意象,廢墟化,回憶

 

 

 

 

 

 

 

 

 

 

 

 

 

 

 

 

 

 

 

Ⅰ、廢墟意象

 

「世間若有人會因美的事物而得到療癒,
也有人會被陰暗的危險所吸引。
在如此二律相悖(Antinomy)的不穩定存在中,廢墟道盡一切。」
[3]

 

廢墟總以其殘破、冷清、沓無人跡的形象,扮演一種收藏昔日過往時空裡頭的某段故事的角色。這些故事以一種回憶的面容展現自身,卻也在這種展現中隱密的重構自身-它以其所展示的沉默,緩緩說出另一段故事。倘若受限於實證性的眼光,廢墟則有其歷史卻不具有歷史性。相反地,在對廢墟意象的日夢中,廢墟展現為一種既開放又封閉的空間:老舊搖晃的大門不是用來關闔、阻擋、拒絕、保護;明亮敞開的窗戶不是用來觀看/被觀看;牆面上的壁紙、油漆老舊斑駁、片片剝落傾頹;遍散各處的泥土任期隨風飄散,而不再以其柔軟承受與黏合。這處空間保存太多恐懼,而裡頭永恆沉默的事物更加深了這份感受。廢墟的本質是如此陰暗,彷彿家屋底層的永無日光的地窖,卻是各樣幽微暗影獲得激發與重生之處。

 

廢墟意象本身即具有一種矛盾性,這種矛盾性強化了回憶的不確定感,卻也在這種不確定、不穩定的狀態中,打開一道裂隙供想像再其中自由馳騁。

 

從回憶的修復,我們看見頹敗的事物正在被重建;從故事隨著話語而構築,我們知道空無的地方漸漸被填滿。而填滿重建的過程隨時又可能回到廢墟這裡。廢墟是原初的意義喪失之處,廢墟回到陌生,佔據這樣的陌生,廢墟封閉自我,研究細節、細節與細節的鑲嵌、重疊,並尋找裂隙。[4]

 

對於廢墟的記憶,總是在現實與非現實間搖擺,我們企圖在種種細節的修復中去建構出那原初的廢墟空間,然在一次次企圖填滿的勞動,卻只是發現那將填滿之物轉成虛無的裂隙。這種裂隙是危險的,它是破壞穩定幾何空間的時間皺摺,它將線性時間、連續性的歷史摺成一段段的寓言,使沈積已久的古老事物重獲新生。

 

如果從巴舍拉《空間詩學》中,以家屋類比為心靈結構之基礎的意象,相較之下,廢墟意象缺乏家屋意象所具有的那種人誕生於世、在世界的搖籃中體驗到的原初、幸福感受,但仍是一個啟發想像力的好意象-它是文明的原始意象,它保存了每個時代的人們生存於歷史洪流中所開展出來的命運。廢墟訴說著曾經是跟我們一樣的「那些人」的生活空間-曾在某個事件中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因此,廢墟裡頭的故事是事件、是寓言、也是斷章;廢墟暗示了彌賽亞的降臨。面對廢墟時,我們並不真正想要瞭解這裡頭真實的歷史故事-這些故事總是很快的就在我們的想像與陳述中變成另一種樣貌,因為廢墟是故事的起點,我們在裡頭開始生活與書寫,而此時此刻我早已不再意-甚至不會察覺-我在廢墟中生存。

 

在這裡,廢墟與回憶產生出某種怪異關係-廢墟裡頭的回憶、廢墟的回憶、回憶廢墟、廢墟化的回憶……彼此構成一種種複雜的裝配/再裝配。身處廢墟的記憶之中時,我們會不得不如此問道:「這座廢墟,我依稀記得它曾是……我還記得我同誰……後來這座廢墟就……可是,我真的來過這裡嗎?」對廢墟的回憶將廢墟廢墟化了,我們以為是走入一座廢墟去經歷廢墟,走入的卻是我們的靈魂;我們想要走出廢墟,走進明亮、習慣的生活世界中,然而世界不正是一座巨大的廢墟嗎?廢墟所勾起的,只是廢墟、是越挖越深、自身蔓延成四通八達的超級地窖,廢墟的本質是一種純粹的、指向巴洛克狀態的動力源,因此它永遠是流變與昇華的起點。

 

Ⅱ、《廣島之戀》與《去年在馬倫巴》[5]中的愛情廢墟

 

kahimi看來,法國導演雷奈(Alain Resnais)的《廣島之戀》與《去年在馬倫巴》表面上展現出兩種性質不同的廢墟:

 

以空間存在而言,廣島是現實的,馬倫巴是虛構的(或者只存在於話語中的、不確定的)[6];以時間軸線而言,廣島是當下的,馬倫巴是不在當下的;而以空間風格來說,廣島開放,馬倫巴封閉。但仔細看下去,許多可能性相疊合在一起[7]

 

廣島與馬倫巴,各自表現了戰後廢墟、話語廢墟、凝結廢墟、遺跡廢墟、迷宮廢墟……等等不同的性質,但是它們終將指向一個核心-愛情廢墟。筆者在這裡冒著極大的風險來使用愛情這個詞,難道雷奈這兩部作品只是愛情小品嗎?難道前文所述的廢墟意象終將只是為了孕育愛情?這兩部作品的愛情內容是如此的顯而易見,難道不該因其單純性來將它看作想像力現象學的非凡意象嗎?愛情廢墟所孕育出的,會是一種廢墟化的愛情,但卻也在這種廢墟化中,愛情體現了他的本質,它讓我們真正的看見了、聽見了這個世界,與在世界中的自己。

 

男:在廣島,妳什麼也沒看到,沒看到。

 

女:看到了,都看到了。

 

在《廣島之戀》裡頭,男女主角這樣的對話,重覆了四次,其中摻雜了對於廣島原爆後,各種城市殘破、人們身體病變悲慘影像,一幕幕怵目驚心的畫面,沒想到卻突然轉到一對男女在床上裸著身體的甜蜜擁抱中,開始一段對觀眾而言似乎才剛起步,卻已經面臨結束的愛情。到底女主角看到的那些畫面,是真實還是幻覺?到底這些畫面在床上擁抱的話語中重現時,是真實抑或幻覺?到底我們看見的這種視像中閱讀影像與文字、聲音的內容,是真實抑或幻覺?到底經由不斷復述的過程,真實幻覺還有抑或嗎?這種陳述展現為一個純粹廢墟空間,在裡頭,不論你走到哪兒,遇見了什麼,都是廢墟-包括這種找尋著生命、殭屍般的自己。現實與非現實的界線消失了,不論你在這裡還是那兒,一切都是現實而一切也都是廢墟。

 

無法認識到身處廢墟之中的人,也終將無法走出廢墟。〈廣島〉一片的女主角便如此,她年輕時在涅威爾與德國軍官的愛情,朝向了廢墟。因為錯認這種現實,使得她在他死去後,走向自己內心裡頭的廢墟閉鎖起來。然而,她心裡的那座廢墟,並不是她的,而是「他們」的。在廣島,重複了一次這樣的愛情,這次他沒有死但她要離開,他們沒有要前往……而是停留。涅威爾的愛情是期待走出廢墟的愛情,但廣島是渴望停留在廢墟中的愛情。過去,她在地窖中走出了那座廢墟,但這次她選擇在廣島走向巴黎。走進廢墟,是一個故事的開始,但走出廢墟,不會是走入,而是開始創造一座廢墟。

 

在〈馬倫巴〉一片中,這種純粹廢墟表現的更為徹底、複雜。裡頭不再是一個人走入/走出,這次的走,需要穿越廢墟中的人群,穿越已被廢墟化的愛情,走向一座迷宮、未知的廢墟。面對這種行動所感受到的恐懼與焦慮,kahimi稱作「典型的巴洛克徵狀,意義的不確定使其憂鬱焦慮。」[8]這種症狀的表現是遺忘,也就是身處廢墟中而不自知,她在廢墟中渡假,但卻有一個男人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告訴她因為她的遺忘遂成廢墟的過往,但她除了否認與嘲諷外,就說著:

 

別煩我了!

 

「別煩我了!」這句話片中至少出現了四次,她表現為拒絕、逃避以及恐懼。Kahimi引用班雅明的話做出一個很好的說明:

 

悲悼劇舞台上自然歷史的寓言式面向在現實中是以廢墟的形式出現的。在廢墟中。歷史物質地融入背景中。在這種偽裝之下,歷史呈現的與其說是永久生命進程的形式,毋寧說是不可抗拒的衰落的形式。寓言據此宣稱自身超越了美。[9]

 

在馬倫巴的那年,她提不起勇氣跟他走,懇求他在稍作等待:「明年的此時此刻此地,我將隨你赴天涯海角。」[10]一年並不漫長?對等待的人而言,「暫時」已如同永恆!何況是身處廢墟一年的「等待」呢?為了愛情他答應暫時消失,隻身走入廢墟之中。卻沒想到她卻以巴洛克式的遺忘,迴避開她必需要藉由這一年的時間,走出這座巴洛克風格的偽廢墟。必需要將種種浮誇的裝飾一一毀壞掉,使見廢墟面貌。廢墟並非直接跟巴洛克話上等號-巴洛克從不同一於任何意義與事物,廢墟的本質是朝向巴洛克的一種指引。

 

與廣島相反,馬倫巴一直是男主角在表現某種「可視、可讀、可聽性」,而女主角卻總是反應出她什麼都沒看到過。這裡展現出看見與聽見的辯證,而廢墟就是在這種辯證中逐步獲得某種空間與色調,它最後指向的是走入與走出、開與關、折疊與展開的辯證,這邊我想用一句赫拉巴爾在《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裡頭,第一天開始當飯店服務生的主角所聽見的話,來為這種辯證示例:

 

『你是當學徒的,記住!你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重複一遍!』於是我說,在這裡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可是你還要記住,你必須看見一切,必須聽見一切,重複一遍!』於是我驚訝地重複了一遍,我將看見一切,聽見一切。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工作。[11]

 

對於可是性與可聽性的重置、轉變成一種可述性,就是廢墟化。廢墟化製造出一種新的符號、課題,他需要新的學習,廢墟是以空間意象表現時間的壓縮與擴張,但也在廢墟化中以時間打碎空間,讓空間碎片得以在任意時空中重新組裝、聚合、結晶為某種新的歷史時刻。最後,我想引用德勒茲在《普魯斯特與符號》中的一段很合適於表現廢墟化的敘述:

 

問題所涉及的不是一種對於不自覺的記憶所進行的揭示,而是對於一種學習過程/學徒狀態(apprentissage)的敘述。[12]

 

顯然kahimi以雷奈的兩步作品對廢墟/廢墟化的展演,要說明的是如何將一種學徒狀態持續延伸下去,這也是其標題中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的意義所在。

 

 

 

 

參考書目

加斯東.巴舍拉著,《空間詩學》,龔卓軍,王靜慧譯,台北市:張老師,2003

〔法〕吉爾.德勒茲,《普魯斯特與符號》,姜宇輝譯,上海:上海藝文,2008

() 赫拉巴爾(BohumilHrabal),《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劉星燦,勞白譯,台北市:大塊文化,2003

 

參考文獻

kahimi,〈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發表於

 



[1] Kahimi的小論文

[3] 《廢墟本》

[4] 〈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P.2

[5] 《廣島之戀》(Hiroshima mon amour,1959),《去年在馬倫巴》(L’année dernière à Marienbad, 1961),是雷奈分別與兩位作家合作劇本的電影作品,前者來自莒哈絲(Marguerite Duras


,1914-1996),後者來自霍格里耶(Alain Robbe-Grillet .1922-2008

[6]原註:對於劇中男主角X所說去年在馬倫巴或費德花園中相遇相約的一切,劇本作者霍格里耶本人認為全是虛構的,而這部形式純粹的劇本所要講的就是“說服”。但是導演雷奈自己確認為,男女主角去年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只是女主角刻意遺忘而已。

[7] 〈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P.3

[8] 〈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P.4

[9] 〈巴洛克與廢墟:兩部雷奈的電影作品(Ⅰ)〉,P.4p.146

[10] 於片長1:19:05時。

[11] 《我曾侍候過英國國王》,p.6

[12] 《普魯斯特與符號》,P.2

台長: V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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