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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06 21:57:33| 人氣37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幼獅文藝九月號專題邀稿〉最鹹濕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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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考完大學,終於要脫離尼姑學校,芊芊提議大夥發狠玩樂一下,我們決定報名參加一個活動地點在台南秋茂園的騎馬營隊。

最後的決策者是阿鳳,她分析說:「第一,聽說台南有很多小吃;第二,秋茂園『感覺上』是一個好玩的遊樂園;第三,當然最重要的是,騎馬營,應該有很多英姿挺拔的帥哥,哈!」阿鳳對異性的渴望向來比我們熱切,而且毫不掩飾。

「騎馬營耶!」看著芊芊和大喵迷濛的眼神,我想我們都錯陷在童話故事的浪漫場景裡,以為騎馬就是瀟灑帥氣的王子用強壯的臂膀將我們一把擄起,再將嬌弱的我們呵護備至地摟在懷前,然後王子公主外加駿馬一匹,漫步在森林裡落英繽紛的羊腸小徑……。

然,幻滅的速度往往遠超過我們做夢的速度,迷濛的少女之眼很快就要認清現實的殘酷。

出發當日我們從台北一路搭火車盪到台南,阿鳳還特意將她平日的一頭鳥窩,梳理得格外整齊。一行人滿心歡喜與期待地到達集合地點,卻看見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竟都是女性同胞!我們的心當下涼了半截,這個時代的女生心機都這麼重嗎?竟然都和我們一樣心懷不軌!奇怪,男生怎麼都不來參加呢?

阿鳳馬上發表了睿智的見解與疑惑:「第一,他們大概還不知道台南的小吃很好吃;第二,難道他們以為秋茂園是座無聊透頂的過氣樂園?第三,慘了,他們大概以為參加騎馬營的女生個個都是虎背熊腰,所以就不來了……,嗚!」

悲慘的事情不只這樣,才到營地第二天,我就發現……。
「阿鳳,怎麼辦……?我那個……。」我把阿鳳鬼鬼祟祟拉到角落,窸窸簌簌地說。
「啥?妳大姨媽來了喔!」
「噓!」
我的媽呀,她不可以小聲一點嗎?

這下,我的苦難真正開始了,隔天的騎馬課程,基於一種少女羞於啟齒的衿持,我依然全程出席參與,於是,慢步、快步,我都在混雜著濕與悶與燥與痛,極度不舒適的狀態下完成。

「嗯,做得不錯,教練帶妳小跑步。」
「啊,小跑步?那不是太激烈了點?」我滿頭冒著冷汗,卻還是試圖保持微笑地婉拒。
「別怕,教練帶妳體會一下奔馳的快感!」
「不要啦,教練……!」我還來不及拒絕,馬兒已經開始蹬蹬蹬地快跑起來了,我就這樣坐在馬背上,整個人被震得天昏地暗,幾乎四分五裂,這難道是滿清十大酷刑嗎?好不容易課程結束了,我的臉已經扭曲得我想我媽看見都不會認得我了。雙腳也怪怪的,走起路來大腿中間都空空的、合不攏,這難道就是O型腿嗎?

離開練習場,懷抱著身體的不適要回寢室,偏偏天空忽然下起滂沱的雷陣雨,我們幾個女生被困在戶外長廊下進退不得,幾位帶營隊的大哥哥和我們哈拉,順便向我們吹噓一番他們也不過才剛學來的馴馬知識。

在我們正前方,是一大片竹籬笆圍起來的馬園,好巧不巧,馬園裡有兩匹馬,一個俊男,一個美女;好巧不巧,這個俊男就看上了這個美女……;好巧不巧,就在這個雷電交加的時刻,他們瞬時天雷勾動了地火……。

我們一群少女,想要故做鎮定,卻其實驚駭得不知如何自處,尤其是,這位俊男的那話兒已經到了一種「寰宇搜奇」的程度,大家莫不嘖嘖稱奇,卻又頻頻故左右而言他。隨著那頭越來越激烈的情慾動作片,還有營隊大哥哥慘白尷尬的臉,我們更加不安了起來。阿鳳倒是咯咯笑個不停,她興奮地扯著我,在我耳邊說:「我告訴妳,我看過更鹹濕的!」
「啊?在哪裡?」我瞪大了眼睛,期待她趕快說下去!
「呵呵,不告訴妳,那是……祕密!」阿鳳一臉驕傲地縫上了嘴巴,只留下我氣嘟嘟地瞪著她。

當天晚上,洗完澡,大喵一臉不爽地和芊芊嘰咕了一下,芊芊爆笑出來:「大喵說她被蚊子叮了滿身,連胯下和胳肢窩都有喔!」

我們不信,叫大喵躺在床上,三人六手把她翻來覆去,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數了數。

「42、43、44……。」我數著。
「69、70、71……。」芊芊繼續數著。
「84、85、86!天啊!八十六個包!」阿鳳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了,她瘋癲地怪叫著:「大喵,妳是紅包場出生的嗎?現在全身都是紅包耶!大紅人!大紅人!」阿鳳的話,讓我們笑得腰都挺不直了。
我拿著綠油精幫大喵塗上,大喵一臉好無奈,我一邊塗一邊問著:「嘿,86個包耶,現在是什麼感覺?」

大喵歪著頭,說:「濕濕的……、黏黏的……,身上還有剛剛阿鳳噴到我的口水,應該鹹鹹的……。」
咦,這感覺真熟悉,聽起來跟我不適的感覺挺像的嘛!忽然間覺得,大喵才是我天地茫茫的知己,那個神秘兮兮的阿鳳,已經不是同一國的!

回程,我們的火車是站票,四人擠在車廂與車廂的接軌間隙,坐在階梯吹風。我偷偷問阿鳳:「喂,妳到底什麼時候看過更鹹濕的?」
阿鳳一雙鳳眼賊兮兮地望著我,一派老氣橫秋地宣布:「等妳長大以後我就告訴妳!」

喂!阿鳳仔,搞清楚,我們明明年紀是一樣大的耶!跩什麼跩啊!

我才要開口,風一直呼呼吹過來,灌進我嘴裡,我希哩呼嚕說著,但我想阿鳳並沒有聽清楚我的指控,她還在一旁自鳴得意地笑著。

風兒持續不停地吹著,吹著;一瞬間,就吹走了我們的青春。

台長: 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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