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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25 15:10:55| 人氣1,68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那年暑假之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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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台灣女人出生取名字,是不被尊重的,罔腰、罔市、罔留...比比皆是。加上戶政人員「識字有限」諸如腰,市,留...的字眼處處可見。

許留阿嬤也是那時代表人物之一,尚未滿月差點夭折的許留阿嬤,上頭已經有九位姊姊,大病不死的許留被父親命名為罔留。但是在報戶口時不知那裡出了差錯,直到光復後結婚好幾年,換領中華民國身份證時才發現自己的名字,其實叫做許留,那個罔字不曉得跑那兒去了。

婚後五十年再度回到橋頭的許留發現,除了人事已非之外,幾乎也不認得路了。

馬路對面那位掃地的婦人,除了身形不一樣之外,那臉蛋似乎有著似曾相識的矇矓印像,似乎在那兒曾經見過面。

掃地的婦人抬起了頭,兩張老臉對看的許久。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妳是燕治?」「妳是罔留?」

鄰居姊妹伴各自婚嫁五十年後第一次見面。變了!一切都變了...

以前的千金小姐,擁有整條街房產的大千金,生了四女二男也成了老太婆了。不是嗎?九位姊姊的么妹,不也成了柱著手杖的老婦了。

兩位老太太就在門口聊了兩個多鐘頭,終於太陽下山了。成功南路上路燈亮起時,兩位老婦才進到屋子裡,燕治的先生第一次見到許留。

燕治再一次從頭介紹許留,談到今天的見面,又過了個把鐘頭了。

終於許留捏著燕治的老公寫給她的字條,也問了老家的現址,滿臉愁悵的走出燕治的家門身影沒入燈光昏暗的小巷中。


松哥是老爸當年當補充兵時的好朋友,在金門坑道中無意中見到故鄉友人格外的親切。

「這個補充兵得當多久呀?」

「據前梯的老兵說,當這隻圓鍬磨損剩一半時,退伍的日子就近了。」

鐵杵磨成繡花針嗎?可能嗎?

終於退伍的日子近了。看著手中的圓鍬,果真只剩一半的鍬面了。

看著即將搭船離開的松哥,老爸對他說:「到我家去看看,為什麼我老婆從來不回信給我?」

回到屏東的松哥來到宿舍找老媽,長談中釐清了許多事項。老媽給了松哥一張我周歲的母子合照,請他寄給尚在金門的老爸。

事過二十多年,松哥在南區市場邊開了一家照相館,老婆則是電繡與車布邊的名家。

那時老媽是家庭裁縫的名家,每天有做不完的衣服,那時代的布料剪裁時布緣容易散開脫纖,因此車布邊是一項重要的家庭裁縫周邊工作。

下午下班時刻,是老爸帶著老媽剪裁過布料車布邊的工作時間,也是兩位老戰友聊天話虎爛的時刻。

這一天松哥的照相館裡多了位老太太。松哥說是他的滿姨,去年繼承一筆田產變成了老田僑仔。

這老太太和老爸卻是相談甚歡,一來老爸原本與老人就容易接近,加上一旁松哥的插科打葷,三個人聊到晚餐都錯過了。

老太太拿出一張銀行綁錢的紙帶給老爸說,一樣是台糖子弟現在是銀行員之前也當過國中老師,讓你兒子試著和她交往看看。


考過甄試考試打算回TARI時,老爸將那張寫著名字和電話的紙條給我。

嚇?幹嘛?介紹女朋友嗎?這...這從何玩起呀?


那年聯考連考了兩次,兩次均敗給了孫中山,不!是孫山!

萬般無耐的情況下讀了三專的屏東農業專學校,也就是幾度升格改名的屏東科技大學前身的前身。

一年級時又考了一次,傳説中我為了愛戀班上某位女同學,情到深處無怨尤的放棄考試,直接唸到三年級畢業入伍當兵去。

是這樣嗎?這是跳到黃河也洗不乾淨的事,怎麼說都沒有用的事就不多說了。

不過當年決定讀三專時,族裡的長輩兄弟沒有一人不搖頭的,老媽也說這小子完了,當然老爸一點笑容都沒有。

高二社會組轉自然組等於留級一年,大學連考兩次,最後進了屏農,這趟大學之路不是明明的」,簡直是崎嶇不平。人生境遇如此,談個小戀愛又夫復何言?

其實一年級時就聽學長們說過,畢業後相關行業服務兩年可以參加甄試保送的訊息,有了這樣的管道當然應該放下心努力衝刺不是嗎?


退伍後來到TARI擔任約雇的研究助理,在實驗室受到系主任嚴苛的訓練,除了放蕩不羈的個性收斂不少,課業上的成長似乎是日日可見。

第一年的暑假,當時大二的小姬來到TARI校外參訪,寒假開始選定系主任為專題指導教授,幾乎三天兩頭在實驗室都能遇到她。

嬌小的個子,肩頭上停了隻金剛鸚鵡,人就像小雞一樣整天嘰譏喳喳的說個不停。

後來兩個人混熟了,才發現這可愛的小姬十足的男人婆,是個啥事都能商量的哥兒們,只是啥事都管,簡直比管家婆還管家婆。

當時病毒組的黃博士常開玩笑說:「用功點,將來甄試考過,把那隻『雞』娶回家當老婆。」

系主任卻說:「一個男子漢,怎能娶這樣一位啥事都管的女孩子,這不行!好好用功書中自有顏如玉,我三十五才結婚三十八才當爸爸...」

天啊!這種戲碼在家裡都看膩了,來這兒還能遇上!


研一的329青年節前兩天,老媽來了電說,好久沒回家了,青年節正好禮拜天,星期一補假,回來一趟吧!

算一算的確好久沒回家了,研究生的日子似乎是沒有假日的,就趁著有補假回家走走也好。

在後車站排了好久的中興號補位,終於上了車也開車了。

課程與實驗密集睡眠不足的研究生,車子一開動就和周公聊了起來。一路睡到崗山,怎得車子突然下了交流道?該不會上錯車搭上野雞車了?

原來前方堵車,司機打算從省道避開堵車路段,再從九如路到屏東。

省道紅綠燈特別多,一路走走停停的,來到橋頭糖廠前又遇上紅燈。

這也太離奇了吧?車窗外這戶人家,門口上掛著一個超大木製淺綠色的信箱。信箱上大大的字體寫著329!

明天就是329青年節,這樣的意像還真得是奪人眼目呢!胡思亂想之間車子開動了。


相親?又要相親?順利的話再一年就畢業了,急著相親做什麼呢?

「對方姓名電話都給你快兩年了,你一點動作都沒有,媒人都親自上門來催了,明天去對看!」這一回似乎是被騙回家的。

人生境遇著實難以想像,怎麼三次的相親對像都是台糖子弟呢?更離奇的是轉了一大圈,原來雙方家長都是舊識。

從小看著老媽做裁縫,老爸也幫忙縫衣襬或扣子什麼的雜事,一付「婦唱夫隨」的模樣,自認浪漫卻沒有情調的我常說,將來絕不娶做裁縫或當護士的。

「對方當過國中老師後來特考考進華南銀行,大姊是台大畢業留學美國後來拿了綠卡,大哥經營機車行,三姊成大交通管理畢業在電信局也是長字級人物,小弟目前是長庚的住院醫師...」

「幹嘛?比家世?我是窮學生..沒得比啦..回家別去啦...」

「要去!只是提醒你別亂說話,惹人討厭!」車子都到楠梓了,老媽還在面授機宜。

「不會亂說啦,我說話是有玄機的就怕她們聽不懂而已。若問我是否喝酒?我就說從來不曾喝『半罐』酒!會賭嗎?我就說聽到『繳(台語)』人就『氣(去)』!從來不抽『半隻』菸...」

老媽還沒意會過來,倒是司機福伯笑到直喊肚子痛!緊跟著,前座的媒婆許留阿嬤也放聲大笑。

怎會這樣?在許留阿嬤的指引下,車子在十路口迴轉,竟然停在寫著329綠色大信箱這一家。這...這..不會是來這一家相親吧?

就是這一家!在許留阿嬤的帶領下,穿過路旁店面的一樓,到了屋後見到的是一座巴洛克風格的日式建築。

許留阿嬤說,這排店面以前是這一家的花園。

花園?了不起嗎?我家的的檨仔宅比這個大好幾倍呢!今天出門前好像吃了炸藥,一肚子火的樣子!

老媽一直提醒說:「愛卡有笑面咧,來對看不是來冤家,面腔卡軟ㄟ..(台語)」

進到孫家的客廳,牆上一排學士照片。這是那年代最常見的客廳佈置,孫家除了二姊早夭之外,所有子女都是學士以上學位。

孫老太太說話丹田有力十分的爽朗,不過後來才知道她右耳耳背,因此說話音量很高。孫老先生是單純的農場工作者,在台糖多年一直待在田間直到退休。

一時間又來了幾位老爸的同事,這相親似乎變成老爸的同事會了。

大人說話,小孩有耳無嘴,正落得輕鬆的待在一旁等著時間過去,就打道回府了。

卻知,此刻孫老太太將老媽請到內廳去了,沒多久也將我喚了進去。就在那時候,木製的樓梯發出聲響,一身火紅的孫小姊下樓了。

一深暗紅色的洋裝,頂個當時最流行的米粉頭,天啊!那雙眉毛怎畫得像日本武士的劍眉呢?口紅也太紅了吧?

拉了拉老媽的衣襬低聲的說:「饒了我吧?回家吧!」沒想到老媽竟然回頭瞪了我一眼!

下了樓梯的孫小姐,在面前坐定第一句話竟然說:「陳先生聽說您現在是在職進修,那原來在那兒高就呢?」

嚇?對看,妳不是該來奉茶嗎?怎就問起口供了呢?

「在職進修?我那是在職進修?誰說的?」

好似話不投機半句多,接下來,沒話了。

孫老太太突然起身將老媽請到飯廳去,爽朗的聲音說著:「親家母,我看您家公子沒有壞人相我很喜歡,您看我女兒怎麼樣?」

老媽一時答不出話來,倒是眼前的孫小姐一陣臉紅直喊:「阿母,妳袂講啦!(台語)」

相親?簡直入了賊寨了,再不走等一下恐怕被留下來當「押寨老爺」了。不料孫老太太卻說:「怎麼樣?明天補假,兩個年輕人出去走走單獨談一談,或許會比較熟悉對方!」

「喔!不!我明天得趕回學校去了!」

「你不是說禮拜二沒課?」天啊!老媽竟然在此刻出賣我?

「明天,在高雄車站見面,再決定去那兒!」天啊!孫小姐竟然親自下戰帖。

大丈夫能屈能伸,該裝「豎仔」時我也行呀!我說:「免啦!我還是回台中去!」

「好啦!就這樣決定啦!」孫老太太一語定江山,騎在虎背上的我,真得是下不來了。

台長: Tell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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