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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7/5~7/15 南二段



D1 7/5【打包】
這一天下午我們穿梭於市場內，忙著採買登山要用的糧食。米呀、肉鬆、馬鈴薯、高麗菜、萵苣、雞蛋…好多好多。溼度極高的午後惹得人心躁熱，我們坐在市場裡舔著五塊錢的支仔冰降溫。

下午在他的宿舍忙著打包，貪玩著在鹹鴨蛋上頭畫上友藏的臉。原以為這將是個充裕的午後，卻被接下來的醫學營道具case忙到半夜四點，他在夜裡舉著那滑稽的大啞鈴，騎車奔馳在街頭。

D0 7/6【愛玉亭】
清晨六點惺忪醒來，我想著自己常為了隔天重要的事情而住他人家，卻又因為事情太過新鮮而導致突發且莫名的熬夜。就像上回為了避免舒跑盃睡過頭而借住小雙家，兩人卻因為許久未見而聊天到通霄，托著疲累的身子跑完全程。總而言之，像這樣的事情發生得既可笑也無可避免。

扛著鐵般的大背包，我們從新莊到台北，台北到台中，台中到水里，水里到東埔。車上我們形同難民般狼狽，左手又是麵包又是登山鞋，右手擺好背包登山杖別忘了拿。

今晚露宿愛玉亭，此時友藏與他的朋友已經破裂發臭。

D1 7/7【觀高工作站】
起床我們吃著那些，被壓得薄如紙的麵包。
昨晚我翻動的厲害，冷得沒睡好。

今天的行程如郊遊般逸樂，我拿著新買的數位相機一陣狂拍，瀑布與天空、波斯菊與同行、雞皮與汗毛。終於在晚餐後她懊悔著沒電了。

飯後預謀者一號找我ek，回來發現山屋空無一人，我們緊張著打開山屋側邊的小房間，裡頭竟是場預謀好的生日派隊。而在眾人可預期的範圍內，我又掛上兩行廉價的水。 蛋糕上的23，始終不覺得那是我的數字，它應該是20，或者21，但卻也不懂為什麼它該停留在那裡。

D2 7/8【白洋金礦山屋】
我們在中央金礦山屋前的小溪午餐，河水清澈冰涼無限暢飲。在烈日與溪流之間，水漂一個個飄往對岸，年輕還剩一些。
D3 7/9【大水窟山屋】
秀姑坪3k，玉山圓柏遍地。
千百年前有場壯烈的爭戰，戰士淌著紅血一一倒下。千百年後白骨化成圓柏，紅血流成綠草，夜裡頭他們還要再復活。

大水窟山屋如別墅般佔地萬頃，我們拿白花花的午後放天高的風箏。有一幕是這樣的：她就站在我的左邊看風箏飛，前景是她的背影，遠景則是他放著彩虹風箏，陽光耀得刺眼，我沒忘用眼睛照下來。

如果風箏不是彩虹，我相信在場的許多願成為那雲。

D4 7/10【塔芬谷山屋】
這幾天形成了一種生活模式：凌晨三點起床，五點出發，十點午餐，兩點紮營，四點晚餐，七點就寢，近乎與太陽相同的作息。誠如她沉潛的瞬乎，眼睛也有個極大特寫，長長的睫毛以慢動作悄悄閉合。

D5 7/11【轆轆谷山屋 】
這濃烈的陽光就要將我們融化在綠裡了。不得已我們找了一處陰涼的樹下午餐。於是他發現了牠的骸骨。

幾年前的一個秋天，牠出生在高山的森林裡，母親還來不及教牠所有的技能，便先行離去了，牠度過幾個冷冽的冬夜，幾個躁熱的夏天，終於在一個春天的清晨，牠餓倒在我們午餐的路邊，一顆大樹下，長長的睡去。

他把牠的脊椎骨一個個拼起來，頭骨、下顎骨、肋骨。彷彿完成的那一刻，小山羌就要復活了。

我違反著自然將牠的頭骨帶下山，想沿著牠的線條畫，這個牠一輩子也沒能見過的自己的線條。然後再將牠深埋土裡，繼續長睡。

D6 7/12【雲峰營地】
我們沒帶帳篷，因為這趟行程天天有山屋可以睡，除了這一天。而整趟行程也日日艷陽高照，除了這一天。

事情往往是這樣的碰巧。在雲峰營地拉好緊急帳後，我們以最天真的姿態在草地烹煮晚餐，忽然一陣濃霧飄至營地，雲層密合在上方，我們再以更天真的姿態吃著晚餐，然而每打一個雷聲，我們就如同古時的百姓般抬頭望天空，無語問蒼天。

終於祂還是下了莊嚴的冷雨，成了明早背包上的霜。

這雨伴隨著豐美的甜禮，我們望著半個彩虹冷得發抖。她問我們走到目前為止的感想，我說它整齊的過分。上山之前，是連日的午後雷雨，下山之後，是久未見的強颱，這之間充滿百分之九十九的好天氣，行程踩在每個節拍上，風景來的剛剛好，就連言談中的每個笑話都完滿精良。這一切順遂的太不真實，平凡又犯了賤。


D7 7/13【拉庫音溪山屋】
今晨醒來，我徹底忘了自己的長相，
這樣也好，不如我同時遺失手機與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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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典型的電影：成家立業的姐妹為了慶祝父親的生日，從都市返回家鄉，大夥忙著準備食材與會場佈置，派對上熱鬧歡愉。但往往在最不經意的時刻，他們會因為小事潰堤，許許多多的往事與生活的壓抑就一一藏不住了。可能長天數的高山隊伍也有著這樣的本質，她在那個晚上獨自一人出去散心，她說她沒辦法忘記他；她則不知道為什麼望著彩虹雲海撲簌簌；還有他簡直如淚彈歌手把每個人逼得水在眼框中打轉，終於在孫燕姿「一樣的夏天」中，我也無以設防的崩潰。我們希冀赴一場純白的夏日盛宴，然而紅塵俗物卻也悄悄跟來了。

D8 7/14【嘉明湖避難小屋】
數億年前隕石撞落在山谷，數億年後雨水填滿成湖，我們踩著湖水嘆著她的詭譎。

曾經有人被她的美麗迷惑，跳進湖中游泳，從此一去不回，順著湖底神秘的洞消失在地球。這附近每到午後的濃霧也讓多架失心的直昇機墜落，也許該明白，她是喜歡熱鬧的。

D9 7/15【向陽工作站】
今晨踩著綠蔭的大道，文明的曙光乍現。
柴車沿著南橫公路前往台南，在車上我們聽著這十天來令人吃驚的新聞，
他被逮捕了，她從馬匹上摔下來，他們兩人在爭黨主席。

我們的確忘了貨幣與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