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飛來一筆的理性與感性 點點滴滴，都是經歷、都是回憶，也都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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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試著了解過我們的父母嗎？

        最近想到兩部片子碰巧各自講到父親與母親的電影，一部是2003年的《Big Fish》﹝大智若魚﹞，講述父親的故事以及與兒子的互動，一部是2007年的《Evening》﹝夜戀﹞，講母親的故事及對女兒的影響。重新租了片子看後，兩相對照，發現兩部電影的主題類似，劇中的兒女都是在他們父親及母親在病危之際，藉由與他們對話或是跟他們的好友交談，才了解他們的父親母親有他們從來不知道的一段人生。

        《Big Fish》敘述Will Bloom﹝Billy Crudup飾演﹞接到母親來電告知父親Ed Bloom﹝Albert Finney飾演﹞身體惡化的消息，與妻子回家探望父親。Will此次回家其實心中有些尷尬，因為他與父親已疏遠多年，原因是他覺得父親總是滿口謊言，把他人生的經歷編成一部奇幻小說，使他無從得知父親真正的一面。回家重新面對父親，童年時聽見父親講述一段段豐富、精采的人生故事也跟著浮現心頭。他知道那都是父親虛構的情節，對於也即將當父親的他一點幫助都沒有，因為他不想像他父親一樣，讓他的孩子認識一個「不真實的父親」。然而在幾次對話後，他漸漸了解父親，在父親臨終之際，他做了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事：為他父親編一個圓滿的人生結局。

        另一方面，《Evening》敘述Ann Lord﹝Vanessa Redgrave飾演﹞臥病在床、不久人世之際，她的兩個女兒Constance Haverford﹝Natasha Richardson飾演﹞與Nina Mars﹝Toni Collette飾演﹞隨侍在側，時常聽見母親囈語，喊著一個她們從來沒聽過的男子名〝Harris〞，詢問母親，母親只是淡淡地說Harris是她年輕時犯下的一個「錯誤」。聽母親的呢喃，彷彿身處一段她們不知道的時空，讓他們更加好奇母親的過去，直到一日母親久違聯絡的大學時代好友Lila Wittenborn來訪，女兒才略知母親那段朦朧的過往。

        我們是否常抱怨跟父母有代溝？總嚷著「爸媽都不了解我」、「他們想法怎麼這麼八股？」、「我也有我的人生啊！」這類的話？青少年時期我也常這麼覺得，就算到了現在有時候我還是會感嘆跟父母好像來自不同的世界，沒有一台語言翻譯機可以幫助他們了解我的語言，也沒有一股神奇的電流可以將我的想法傳達到他們的大腦裡讓他們理解。但是看了這兩部電影後，我不禁捫心自問：「我又是否真正了解過我的父母？」他們本來就是跟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不是嗎？但是為什麼我們一昧地要求他們了解我們的想法，卻從來沒有試著了解他們的？就因為屬於他們的黃金年代已經過去，他們就得被逼著了解下一代的事情？如果我們不曾體會他們的想法，就應該知道他們不了解我們也是理所當然的啊！我們總是以自己的人生為主，才會想著「為什麼父母都不了解、尊重我」。當父母嘗試要我們了解他們的想法時，我們也未曾仔細聆聽過吧？就像《Big Fish》裡頭的兒子Will老覺得看不到父親真正的一面，卻沒有想過他父親喜歡用想像讓他人生的經歷變得更豐富有趣，這就是他真正的性格。一段對話裡，父親對兒子說：「Will你要什麼？你想要我變成什麼人？」﹝What do you want, Will? Who do you want me to be?﹞Will對老爸說：「當你自己。好的壞的一切。就這麼一次，讓我看見你真正的自己。」﹝Just yourself.  Good, bad, everything.  Just show me who you are for once.﹞老爸反斥：「我從出生就是這樣的我，如果你看不見，那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I’ve been nothing but myself since the day I was born.  And if you can’t see that, it’s your failing, not mine!﹞父親這句話多麼貼切啊！他或許不是一個常在家陪伴兒子的父親，可是他一直想給兒子一個有趣的童年，於是他當一個說故事的人，藉由豐富的想像力，把自己的人生說給自己兒子聽，只是兒子把那些故事解讀成為「謊言」，沒有看懂父親笑看人生的性格。《Evening》也是傳達類似的概念。母親有一段引發悲劇的夏日戀情不能修成正果，使她對這段遺憾一直無法忘懷。她之後嫁做人婦，生了一雙女兒，平淡過了一生，沒有轟轟烈烈地愛過、也沒有如她所願成為一名有名的歌手。女兒們從來不了解母親，大女兒是直到自己也成了母親，才了解媽媽的心路歷程；二女兒沒有安全感，深怕與相愛的人安定下來是個錯誤，直到母親開口對她說：「答應我要試著快樂，不要害怕。人生沒有什麼對錯，妳會惶恐，但是妳還是會走下去。」她才明白母親雖然不曾說她的過去，但是她的人生態度已經說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應該別再想東想西，人生缺憾在所難免，但是看見自己還擁有的比什麼都重要。看完這兩部電影，我在想我的父母一定也有我不知道的歷史，也有我不曾看過的一面，只是我不曾用心去觀察，才沒法真正了解他們吧！

        《Big Fish》最後兒子為了讓父親安心地走，為他編了一個故事的橋段我非常喜歡。他終於了解父親以虛虛實實的故事講述他的人生經歷，比平鋪直述平淡無奇的人生要來得有趣，於是他幫助父親說完他最後的故事，讓他的人生有個完美的結局。《Evening》當中一段大女兒對著母親說：「直到我當了母親，我才知道那種『不論你作什麼好像都會傷了小孩子的心』的感覺是什麼。我想告訴妳，我已經明白妳曾經吃了多少苦。」也讓我動容。「養兒方知父母恩」這句話一點不假，就算沒當過父母，隨著自己也走過人生的每個階段，就會知道什麼改變了我們，那也是改變我們父母的原因。這時我們就會懂得用父母的角度去看事情，而當我們懂得站在他們的立場時，或許就能稍稍了解他們的想法，也就能體諒彼此的差異、甚至能看懂他們要我們學習的人生經驗是什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