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拍了一個往來古早與現代時空的愛情短片,題名《鳳凰于飛》。講青春年少的男女,對於人生情感的置放和觀照。不管深淺,無論真假,都得及時才能成理;對他人的感情如是,對自己的感情亦若是。
有首歌,兩代之前流行一時,也叫《鳳凰于飛》。陳歌辛的詞,寫得織錦般浪漫;『‧‧‧‧‧‧ 珍重這花月良宵,‧‧‧‧‧‧ 珍惜這青春年少,‧‧‧‧‧‧莫把流光辜負了,莫把流光辜負了,要學那鳳凰于飛,鳳凰于飛在雲霄』。左思右忖,也還是敞懷須及時的意思。
青春能有多長,生命能有多短?存在能有多輕,虛無能有多重?脫離既定模式,解除集體盲點之後,這些思考的延展,便更為自由奔放。
喜歡堆架文字樂高,其實也為自己尋求著這張拼圖的終解。只有離開那席蹲坐許久的位置,才能明白「坐」和「位」對「我」的價值,才能瞭解「站」、以及其後的「行」與「奔」。後現代的消溶解構機制,定位的瀕危和扮裝的需索,「大風吹」式的遊戲人生劇本,起身離開是其間最有意思的一部份。我從幼稚園的遠足之行即領會了其中樂趣,成人的現在,玩得不過是更大的籌碼,走得是更遙迢的距離。
選擇北京,肇始於內裡;內裡所成就思想的話語系統,內裡所構築此際存有狀態的原鄉追索動機。回歸到人的本體,無止的辯證讓思緒更近太始;這座城其實也沒比另一座更加可看,僅是讓那些饑餓於意識辯證的人們如我,不虞匱乏罷了。德國思想家海德格將真理顯現發生的路徑綜納為三:藝術家創造藝術品的活動、政治家創建政治國家的活動、以及思想家探尋思想哲學的活動。此三者,在北京得以以異常尖銳的態勢,出演得沸沸揚揚。受惠於這個特別的時代,特別的體制,特別的複合性基因,這個城市從來就沒有自世界的舞台上缺席過,史冊墨跡中,她甚至是好幾個段子裡不可或缺的主演。
趁著流光正好,千禧前後,我來到這個剛剛合適的場景走了一遭。一些太輕率的評論、太兒戲的意識型態,都終將被流放和遺忘;
你們撫摸自己頭顱的手為什麼要抬得那麼高?
你們的灶火為什麼總是燒得那麼熱?
糧食為什麼流淚?
河流為什麼是腳印?
屋樑為什麼沒有架起?
凝視為什麼永恆?
我所欽愛的大陸青年詩人海子,在他臥軌前的短暫生命裡,完全燃燒般地寫著這片大地與子民,他的下筆那樣激烈,就怕來不及。他身後的字句,綿延強韌勝過熾火。
口號會在時間的水川裡被淘盡,力美的詩歌,卻還會再傳唱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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