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年的中秋過後,宜蘭的雨季又悄然到來了.
在宜蘭,那漫長的雨季,是屬於秋冬兩季,因此,我喜歡在秋天的雨季,在夜晚,心情沉悶的時候,騎著摩托車,淋著細雨,去做短暫的清醒.
我很喜歡在雨中奔馳的時候,將嘴巴微微張開,去享受細雨的冰冷味道;而清澈的雨滴,緩緩散開在溫熱的舌頭上的觸覺,是回憶的喚醒.
我想起了在五年前的一段記憶,那時,是1996年的12月31日,是1999年的最後一日;當時我18歲,正與建文君與哲偉君,在北市館前路附近的一間吉野家(yoshinoya)的24小時營業的日式餐廳中,遇見一位台北人的事情......
在1996年的12月30日,我與這2位同學,還在NKIMT的宿舍裡,正在整理一些行李;因為,那天是學校封舍的最後一日,整個宿舍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我們三個,還有留守宿舍的幹部外.也許,我們三個人還捨不得離開學校吧?
封舍的最後一日,我與建文君,還穿著學校的制服,打著領帶,還在學校閒晃,直到17:00,與他用過晚餐後,我們才回到宿舍去整理行李.整理完畢後,我與建文君與哲偉君,一行三人,在19:00騎車離開學校.我們出發時,還望了一下校門,彷彿,就像是向母校做沉默的告別.
我們背著行李,騎著機車,準備找適合的交通工具返回宜蘭.
坦白說,我們對高雄市的道路並不是很熟,光是找客運站牌,就在楠梓區晃了很久;大概晃了差不多到22:00左右.
找路找了近3個小時,多少心裡也會感到煩燥.正當我們在往岡山的省道附近停車,準備互相討論如何找到客運的建議時,正巧,我從遠處,看到一台統聯客運疾駛而來.
我突然想到:[倒不如去追這台客運,或許就能跟它到楠梓站了!]我將所想的想法,告訴建文君與哲偉君,他們認為可以,於是,我們便跟隨著那台客運.
但,我們卻沒有想到,我們竟會騎著摩托車,與那台客運,一起騎上高速公路.
起初,我們三人,騎著摩托車,就跟著那台客運,往高速公路單行道的斜坡上去時,還渾然不知.因為,我們過於專注跟著那台客運;也可能是趕著回家所致.等到我們與客運一同上了高速公路後,我們依舊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騎上國道了!
我們上了夜晚的高速公路,登時,眼前的景觀,整個寬闊起來.
當時,我們在國道路肩奔馳,緊咬著客運不放.我望著路旁亮橘的路燈,再稍微觀察整個寬敞的高速公路,我心想著:[原來,高雄市還有那麼高級的路啊?]只是,我覺得奇怪的是:在我左手邊的汽車專用道(快車道)上,與我們擦身經過的車輛,感覺,裡頭的駕駛人與乘客,每個人似乎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瞪著我們正在騎摩托車的三個人,彷彿,就像是看著三頭怪物一樣,那種氣氛相當詭異.
我覺得我大概想太多了,可能是太疲倦的緣故吧?正當此時,那台客運速度開始加快了(因為是高速公路),我們相當納悶,但也死命地緊跟著那台客運,畢竟,它是我們能順利返家的機會之一.
我們死命地追逐客運約有一分鐘左右,發現我們根本追不上那台客運.就這麼,我們乾瞪著那台漸漸遠離的客運,正在懊惱的時候,突然,在我們左邊的汽車專用道,有輛轎車的乘客,拉下車窗,指著我們破口大罵,並大聲喊著,這裡是高速公路!
此刻,我們才驚覺這是高速公路,差點從機車座墊上跳了起來!之後,我們決定將摩托車的車燈關掉,並以逆向路肩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連忙下高速公路(這極為危險,倘若有輛汽車行駛路肩的話,那高速的速度將撞上關燈騎摩托車的我們!那時我們不被撞死才怪!)很妙的是,我們並沒想那麼多,只希望能趕緊下國道,並不要碰上交通警察;至於危不危險,坦白說,我們倒沒有去仔細思考.
最後,我們平安的下了高速公路,並且也在接近23:00左右,找到楠梓站,並順利搭上晚上的客運回宜蘭,結束這場荒謬的鬧劇.
躺在客運的座位上,這台客運,再次上了高速公路,因疲倦的緣故,剛剛的驚魂已淡忘不少;我唯一可確定的是:[我們終於可以往宜蘭出發了.]
一路上,我們並沒有聊天,2位同學,已漸漸地進入夢鄉;而我,安靜聽著車上的廣播,那是屬於南部的廣播節目.
在我的心中,再次向高雄市作短暫的告別.
午夜時分,客運很快就抵達台中休息站.我們買了熱湯.此時,台中下起了雨.飄著雨絲的台中,更顯出寒意了.
客運的終點,抵達雨天的台北市;在凌晨.我記得沒錯,在1996年12月31日的凌晨,是我第一次到吉野家的日子.
在細雨紛飛的北市,我們走到台北車站,但卻發現,車站大門皆封閉.原本,我提議到大安森林公園(現在的228紀念公園)先休息一下,直到天亮,再搭火車回宜蘭.建文君與哲偉君認為可行,就這麼,我們三個人,便背著行李,冒著細雨,便往館前路的方向走去.
我們走了約數分鐘,發現正在營業的吉野家.當時,也沒有24小時營業的網路咖啡館,"網咖"一詞,在1996年(民國85年)是不存在那個的年代的;若有,也相當稀少.我提議,到這間24小時的日式餐廳用個點心,並稍做休息一下.我看得出來,我這2位同學,都相當疲倦了.
我們點了牛丼飯套餐,拖著疲倦的步伐,以及沉重的行李,在2F,找到一個四人座的位子用餐.2位同學在吃飯聊天,他們較聊得起來.用完餐後,我閒閒無事,又不想小睡,於是,就從航海途中時,在胡志明市買的adidas行李袋找出一本[戰爭心理學]的書來閱讀,順便藉閱讀的時間來休息一下.偶而,我會觀察正在用餐的客人們;從他們的穿著看來,他們,應該當地人吧?.
那間24小時的吉野家,相當靠近南陽街,在這餐廳用餐的客人們,總數約有12-15位.在這裡面的客人中,約有近10位是學生的打扮,他們一手拿著補習班的講義或書本,一邊喝著紅茶,一邊專心讀書,一副準備考試的模樣;另外約有2-3位的客人,看起來像是25-27歲的年輕人,他們手叼香煙,在吸煙區的座位上,輕聲細語地談笑起來,打扮也蠻輕鬆流行的,只是,我忘記他們的裝扮跟髮型;其他來此用餐的的顧客們,看起來像是正等待早上上班的中年人,他們點著相當簡單的早餐;他們用餐的神情相當專注.這些,也許就是部份台北人,他們正在生活的縮影.
2位同學仍在聊著天,我則專注地閱讀書本.這時,有一位看似16-17歲的學生,走到我們的座位,向我們表明,希望與跟我們聊天.我們蠻高興的,就隨便聊了起來,同時也問著關於他的事情.
原來,他一夜沒睡,主要是因為感情的事而困擾著.於是,他才來到24小時營業的吉野家,思考著關於感情的事情,並準備等待早上07:00的補習班早讀.
我問了他,才知他是喜歡在補習班的一位女生,但他是單戀.從他身上瞭解,台北人的確蠻早熟的,跟純樸的宜蘭人是完全不同的.我們聊了很多,只是,我總覺得我們交流的東西他似乎不太懂;他非常坦白,說他本身課外書讀得不多,所以有時我們所講的一些概念,他會不懂.我很喜歡他的誠實,跟我所想像的台北人是完全不同的.我們當然也出了不少的鬼點子給他,讓他去追那個女生.我記得沒錯的話,大概我們是從凌晨約03:30左右聊到06:30左右.
當他離去之後,沒多久,我們也離開這間吉野家,準備搭乘火車,回到宜蘭.並準備等待7天之後(01.07),到成功嶺的大專寒訓.
此時回憶過去,那位跟我們聊天的台北人,現在應該也22-23歲了吧?我已經忘記他的臉了,只因他是我回憶裡的過客.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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