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大黑）、小倩、范姜三男是賣煎角的最初成員。我們的煎餃工夫是向 鬍鬚燒臘
店學的，他們也免費提供我們攤位所在，一直以來我們都把燒臘店老闆和老闆娘當做
我們的恩師，我們早餐店為表示感謝，故名 鬍鬚煎餃。
2000年 七月份的某一天
這天我們一如往常，小倩在前面煎著煎餃，我和小黑在後面包餃子，一個非常瘦弱的
老婆婆走過來，他滿頭稀疏白髮，臉上爬滿皺紋，拎著一個袋子站在我們的攤位前，
不發一語地眼睛望著我們的煎台。小倩用台語問她：「請問你要幾盒？」 那老婆婆還
是默默不語。這時鬍鬚燒臘的老闆娘出來了看見她，趕緊端張椅子請她坐，老闆娘拿
一盒煎餃對他說：「阿桑，這免錢，慢慢甲…..」。阿桑用台語對我們說： 「我不是
來分的，我是巴肚么（我是肚子餓）…..」。老闆娘說：「沒要緊，里慢慢甲喔。阿桑
說：「免啦 拍謝啦….」老闆娘扶阿桑緩緩地坐了下來，乾癟佈滿血管的手微微發抖
地拿著筷子。?
老闆娘對我們說：阿桑已經八十幾歲了，被孩子遺棄，和一個這幾年才相識的老伴兩人
相依為命住在溪口，他們是住在廢棄的石綿瓦屋裡，兩人都老了沒有錢也沒法工作。
原本他們會一起在溪口菜市場或坐公車到這市場找吃的（七十歲老人坐公車可免費）
。阿桑的老伴最近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出來行動，所有找食物的事都落在阿桑身上。
但是，這位八十幾的阿桑從來不曾大膽地跟人要東西，如果她在水果攤，她會問：有
沒有爛掉的水果，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這裡的人知道她處境的都會主動幫忙。
老闆娘又對她說：「妳要喝紅茶摸？」 阿桑突然落下眼淚，一手擦著淚水說：「多謝
你，免啦，我不是要給妳分。」老闆娘倒了紅茶又拿兩盒煎餃對她說：「阿桑妳賣哭，
這給里拿回去，無要緊啦。」阿桑低著頭哭得更傷心了，吃完後她對我們說謝謝就顢頇
地離開了。以前有過這樣的事，有個腰上綁滿白色小布袋要歐吉桑，走過來直接說他
要吃的，我們給他一盒煎餃，他現場吃了幾顆，突然說：我要吃那種比較酥的，我們
幾個當場傻眼。那陣子，我們的確從他們身上看到不同的人性。
我們繼續著工作，小倩在煎餃子，我和小黑包餃子，大約十幾分鐘後，我們突然想到
如果食物吃完了，這幾天阿桑要怎麼過？所以就派我騎車，帶著兩百元去找阿桑。我
繞了幾圈才在大士爺廟附近找到她。我攔下她對她說：我是剛才賣煎餃的。
阿桑一臉茫然。她說：「我未記了。」我帶她往我們的店走去指著我們的店說：「就是
那裡啊。」她說：「我八十幾太老了頭腦不清楚，剛才到過哪裡都忘了。」我打開她
的袋子，裡面有兩個饅頭，一包乾麵。還有一些我看不出是什麼的，我拿出兩百塊給
她，她說：「我不要，我不是要給你分的，我只是沒錢...。」她把錢還給我，我把兩
百元塞進她的口袋說：「你可以買東西給你老伴吃。」她又掉下眼淚直說：「少年，我
就感心，就感心….你們一定會成功….。」
我看見她一步一步離開的背影，也看見生命的尊嚴，眼眶........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