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國片熱潮中，不曉得大家看過《賽德克巴萊》了嗎？
我十月的第一天，就是在電影院裡為《賽德克巴萊》鼓掌中開啟序幕，看看左右的人，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但是我們的心好像一起沸騰，《看見彩虹》的樂聲中，交融著同樣身在這片土地的驕傲。
從《賽德克巴萊》上映後，我就開始不斷鼓吹身邊的朋友或家人，務必進電影院欣賞。因為希望更多人能夠用行動支持一個「用青春搏夢想」的追夢人──魏德聖。
如果說，同為熱潮電影《那一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導演九把刀以名言「人生，就是不斷的戰鬥」闖出一片天。在我眼中，魏德聖應該算是「人生，就是不斷的豪賭」，賭青春、賭夢想、賭堅持、賭極限……兩位導演都有著我喜愛的特質，為了追求夢想全力以赴，但是在「戰鬥」與「豪賭」之間，《那一年》中的熱血揮灑，呼喚了觀眾青春該有的激情，屬於柯景騰的戰鬥史確實寫下了榮耀又漂亮的一頁；而《賽德克巴萊》的故事，離我們好遠，離想拍這部片的魏德聖也好遠，但是他上了賭桌，可能最後什麼都沒有，他依然還是靠著自己極少的籌碼去拚搏，為的只是要證明，證明「真正的人」該有的形象，見證這片土地曾經上演的故事，靠著自己不怕死、不怕一無所有的決心。
「我只是想講一個故事，故事說完，我就走。」這是他一開始上賭桌的初衷，單純又充滿儍勁。很多人都以為，魏導拍「賽德克巴萊」是從2004年時花費了二百五十萬，揹著一身負債所拍的五分鐘短片開始。其實還要更早呢！在天下雜誌《生命與夢想》專輯中，魏導自己回顧，1997年一個關於原住民的疑惑點燃了引信「他們看起來那麼剽悍，但在都市裡，他們卻是如此渺小無力。是什麼讓原住民失去本有的驕傲？」他在歷史中找到答案，從此霧社事件中莫那魯道的故事，就成了他一定要說的故事，賭了十五年的青春，蘊釀了十五年的夢想，堅持了十五年的狂執。我的心告訴我，這樣的人一定要支持他，這是「義氣」，這是一種對自己崇敬的人，共同全力以赴追隨、擁抱信仰的氣概。
1.義氣彰顯意義
其實在去年三月，秋芳老師的信《找出意義，創造價值》http://mypaper.pchome.com.tw/joyhi5877/post/1320694541中，我們也曾經討論過「義氣」和「意義」，當時《艋舺》電影裡的台詞「意義是什麼？我沒聽過意義，只聽過義氣。」讓所有的創作坊老師不斷思索，要如何讓我們的孩子深入思考「意義」是什麼？「義氣」又是什麼呢？經過了將近六百個日子了，你找到答案了嗎？
對我來說，辨別「義氣」和「意義」真的沒有那難，也許因為家庭環境的教養影響，在我的字典裡，義氣等同意義，沒有義氣的人一點都不值得尊敬，沒有義氣的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九月份是爸爸六十歲的生日，為了這場盛宴，我和妹妹籌備了將近一個月，由於身在宜蘭妹妹必須照顧兩個幼小的孩子和難得來訪的公婆，所以就由在中壢的我安排。還好現在網際網路發達，網友的部落格經營用心，許多食記的分享，即使在遙遠的彼端，要找到一家有特色的餐廳不難。考量家族人數龐大，加上我們的聚餐時間是周六晚上，提前一個月就訂好了位置。可惜不管網路資源再便利，還是有些細節是我兼顧不到的。
一聽到我所訂的餐廳，妹妹立刻爆料，原本這家餐廳的老板是學徒，獨立出來開，店的位置竟然選在師父店的對街，而且菜單幾乎完全和師父一樣，但由於位置較好，空間較寬，加上新裝潢，包廂隔間，搶走了師父不少老客人。弟弟一聽，投下了反對票，我當然也覺得氣憤，沒義氣的徒弟所開的店，我們不一定要去攻擊他，但是我可以選擇聽從自己的心，選擇不去消費。也許這樣的義氣，有點不理性，不過他不但違背了「承情與感恩」原則，更沒有「負責任」也沒有「團體感」，實在不想違逆自己的心，折衷的一次消費，對他、對外面經過餐廳的人來說，我們都視同投下了支持票。對於沒義氣的人，我寧可沉默地抵制。
在拍攝過程中，《賽德克巴萊》的總顧問郭明正先生多次關於史事考察有顧慮時，他的太太曾對他說：「歷史是歷史，電影是電影。」是啊！在看這部片時，我也有同樣的觀感，這麼多人、這麼多事、這麼多的無奈和掙扎，即使再拍個三四集，恐怕也道不盡，說不清。我們都回不到過去那時刻，所以無權去批判當時的事件和對錯。只能藉著電影，摸索一些端倪，投射自己的心情。
走出電影院時，其實對於莫那魯道這個人，在我「義氣」的認知裡，他對找回獵場的決心，花二十年存火藥的耐性，對於引領族人成為「真正的英雄」的霸氣，終究抵不過重視自己的尊嚴。
竟然在大勢已去的時刻，對著跟隨他僅存的戰士們，投下「我不玩了」的震撼彈，將身上的披風交給兒子，告訴已經顯露疲態的族人，看是要投降、自盡、戰死任大家選擇，他要離開，因為，自己不能被日軍捉到。看著他轉身離開，一邊獨自吟唱著「莫那魯道」一個人的歌，我的心裡充滿問號？
秋芳老師曾說──如果我們沒有想清楚「意義」，就不可能弄清楚，環繞在我們身邊，像滅頂前的一根浮木，這種「不顧一切的相依為命」，究竟算不算「義氣」？──我想，只要能不顧一切為所處的團體付出，答案還是肯定的，算！
反觀，電影裡的巴萬只是個小小孩，真的不懂，起義的真正「意義」。他帶頭領著小孩兵衝入起義現場，用刀「獵首」。直到肚子餓了，家人都先上了彩虹橋，他忍不住問：「頭目，我們何時要決戰？我好累了，每天吃不飽、睡不飽，我想趕快決戰，我想好好休息了。」他懂「意義」嗎？他只知道，身為賽德克族的男子，一定要拿到上彩虹穚的印記，他要跟著大人去打仗，不要當個臉上乾乾淨淨的孩子，畫上圖騰才是大人。
最後的馬赫坡戰役中，最讓我難忘的是，巴萬手拿機關槍，開先鋒瘋狂掃射，大喊「殺死你們日本人！」手裡拿著機關槍，嘴巴咬著彈夾，不斷向前衝，「前面的讓開，我來打！」一路上，大人閃一邊，他一個人以一檔十。子彈沒了，就勾住站在懸崖邊的日軍，要死一起死，兩人落崖死亡。巴萬選擇與日軍同進退這一幕，讓電影院裡響起一片「啊～」的驚嘆聲，不過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這個退場的身影，真是帥！
比較起一個人退場的莫那魯道和不顧一切犧牲的巴萬那威，我還是喜歡巴萬多一點。
這麼說，並不是鼓勵所有的孩子，盲目地講義氣，為人兩肋插刀。而是要提醒大家，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能夠像巴萬一樣，在最壞的時刻，依然「負責任」的盡最大的努力？有沒有信心能發揮「團體感」，不想自己的利益，做出所有人最有利的事？
更重要的前提是，始終「承情與感恩」。「從前從前在白石山上有一棵樹木，他的一半是樹木，一半是岩石；有一天他的樹身生了一男一女，這一男一女又生了許多子子孫孫，就是我們賽德克族。」巴萬的初衷和祖先的遺訓，古老的傳說一直綁在一起。他可能真的不懂「意義」，但在無形之中，他的身體裡早已傳承了勇士的精神，堅持成為「真正的人」的信念，在他的每一次義氣作為中，彰顯出來。
和我一樣，喜歡講義氣的朋友們，您們呢？是不是也在「義氣」裡，摸索到自己的原則？只靠著「友情至上」生存，很容易就迷失在「義氣」中，「意義」也許需要時間確立，但是自己的原則，絕對不能丟棄。
2.意義成就義氣
看完電影，到現在已經快過完十月了。在寫這封信時，還是忍不住要鼓吹大家，務必進電影院欣賞。魏導真的很用心在拍攝這部片，他陳述的，也許已經是八十多年前的故事，但是他喚起的，不僅僅是，對一段歷史的認識，而是所有人對我們生存的這片土地的情感。
在歷史中，台灣正式浮出地表，有各種說法，《三國志》記載三國時代吳曾指派軍隊登陸夷洲，還有《隋書》裡記載，隋煬帝派兵來到流求國。這片土地的源頭已經這樣曲折，荷蘭、葡萄牙、日本……各個國家的殖民統治，人民生活受到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我們的根始終不夠安定。
還好，每次動亂中，出現了一群又一群有「義氣」的戰士，他們不畏生死，不想個人，也許他們之中不見得每個人對勝利之後，所要架構的環境藍圖都那麼清楚。但是有一個基本原則，就是「過得更好」。
一個安定的政權，一群有歸屬的人，就是他們所創造的意義。我不清楚，當時參與的每個人是不是都能明白，這層意義。但是多年後，我們回顧，這個「意義」讓他們不顧一切的犠牲，有了價值，也讓他們的「義氣」受到大家的傳頌。
十月，在台灣的歷史上，就這樣寫下了許多壯烈的成就。可惜的是，他們所創造的意義隨著時代變遷，好像慢慢被遺忘了。
創作坊為了因應國慶連休，於10/6-10/13休假一周。放假前，特別跟孩子們討論「國慶日」到底是為什麼慶祝？孩子們的回答令我驚訝：「國父生日」「蔣公生日」「國父逝世」……還記得，小時候每到國慶日，我們都得拿著小國旗去遊行。看著他們越猜越離譜，我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國慶日也沒放假，會不會這第十一次革命成功的事蹟，就這樣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
看著孩子們只為放假興奮，好希望他們能夠知道，我們現在之所以這樣幸福，是因為曾經有一批重義氣的勇士，他們用自己的生命作為「負責任」的基底，把整片土地當成一個「團體」，做讓大家都更好的事。
最近不論是路上、商店、學校……，大家都在為萬聖節做準備，心裡存著疑問，有人記得沒有放假的十月二十五日是什麼日子嗎？
光復前，一連串的抗日運動，大紀元文刊曾估算，約有一百多次。「霧社事件」只是其中一件，就犠牲了近千人，更別提這五十年間，累加起來的義士們人數有多少。他們也許猜不到，自己所創造的價值有多大。如果，連我們都不記得，那用血和淚所搭蓋的「彩虹橋」又有什麼意義呢？
魏德聖導演故事說完了，也喚醒了我們對歷史的省思，而這片土地上，應該還有更多更多有義氣也有意義的事，等著我們去用心發現。好期待，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會不會是下一個說故事的人呢？耳邊彷彿又響起《看見彩虹》的樂聲中，交融著同樣身在這片土地的驕傲掌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