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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話：甦醒》




風繼續吹。

風中有一種綿綿的思念，很熟悉，卻又讓人無法伸手觸及。像是有數條沒有終止線的琴弦，在空中交錯彈奏著熟悉的曲調，讓整個夜空無窮無盡地鋪展，讓星星的閃爍也沒完沒了…。夜空裡，風的迴音猶如管風琴鏗鏘的聲響，時而遊絲般拂過聆聽者的髮梢，時而撞擊著聆聽者的胸膛。

聆聽者是誰？………

聆聽者是NOA。

NOA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得像是在風中飄著…不，更正確地說法應該是「像繭一般地被風所包圍著」。她像是置身於風的子宮裡，風是她的母親，她是風的孩子。

『你知道NOA在我們語言中的意思嗎？』風問…像母親探問孩子童話故事的典故那般。

NOA對於這個猶如管風琴般具有層層疊疊迴音的聲音來源還無法適應，只好用力搖頭。風說：『NOA的意思是“風的記憶者”，念起來不是「NO—A」。你知道為什麼你會唸成「NO—A」嗎？…那是因為你總是在拒絕。』

『拒絕什麼？』NOA問風，她發現自己講話時不需要真的開口，起心動念就可以發出聲音。

『拒絕什麼？…拒絕“相信”啊』風的聲音聽起來像在愉悅的偷笑。過一會兒，風又說：『所以，NOA的正確念法是「Nē-OA」才對。』

『Nē-OA……』NOA跟著唸一遍，雖然有點怪怪的，但覺得這唸法非常熟悉。才唸完，她感覺到風高興地帶著她搖啊搖，風雖然沒有重量，但此刻她卻覺得風十分安心可靠，她覺得自己可以“相信”風，可以一直這樣把自己所有的重量交付給風…嘿，說實話，這感覺還真不賴啊！像個對世界充滿信任孩子，可以自在又沒有任何猶疑的踏出每一步。

NOA突然想到另一個問題：『如果我是“風的記憶者”的話，我需要為「風」記憶些什麼呢？』

『請你永遠記得我，並且記得這種信任我的感覺』風以嚴肅的口吻說著，接著又補充：『並且在任何需要我為你作些什麼的時候，直接告訴我。』

風的這句話讓NOA想到遙遠過去的畫面～～那一天，當她強烈地預感自己與益華的關係即將走到盡頭，她花了一個下午仔仔細細地看著益華的臉，依依不捨地跟他說：『我會永遠記得你，還有你現在的樣子～』。真奇妙！相同的「永遠記得」，不同的是此刻心情分外輕鬆，過去那些恩恩怨怨彷彿已被卸下～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

『NOA！喝！』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熟悉的手，又是小蒨啊！小蒨樂不可支的說：『真豬頭，又被我嚇到，NOA你不能連吃飽飯都在發呆，真是太離譜了～哈哈～』。

『你怎麼在這兒？』NOA覺得身體有點疲憊，臉上露出納悶的表情。

『娘說你又沒騎車走到阿祖這兒來，已經太晚了所以叫我騎車來接你回家～』小蒨才說完，就左顧右盼地環顧著曾外婆的院子，納罕地說：『真奇怪啊，有種好香的香味？…NOA你身上好香啊…』

『所以呢？』曾外婆突然沒頭沒尾又問了個問題。

『所以我要‘回家’囉，阿祖～』NOA看著曾外婆，感覺與她老人家有種說不出的心意相通。

『那明天再來，我有東西要教你。』曾外婆打個哈欠，伸起懶腰來。

『嗯！週末去一趟台南吧，阿祖～』NOA為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說完她轉過身來牽起小蒨的手，用力捏一捏這雙老是對她調皮搗蛋的手，好把小蒨從香味的迷宮中喚醒：『小蒨，咱們走吧！～～魔女的修練要開始囉～呵呵～』

『白癡NOA，說什麼話啊～』小蒨低聲抗議，兩個人的聲音漸行漸遠，騎單車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沒什麼了，只有風繼續吹，就這樣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