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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我一直想起你的書桌…

乾淨的桌面、一瓶蓋子破掉的薰衣草精油，還有加拿大搬回來的便宜音響組。


書房轉出來的左邊是浴室，你用的是蘭蔻卸妝油、植村秀的洗面乳和一種我沒見過品牌的果酸精華，洗臉盆旁邊很整齊的擺放掏耳棒、面紙與化妝棉。


不曉得為什麼，經過那麼久了，閉上眼回憶你的房間時，就像仍倚在你的桌前一樣，一切都如此熟悉。而你房間的空氣中，有淡淡的古龍水香味，一種聞了會讓人放鬆的、溫馨的味道……一種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聞過的味道。


在我看來，你是個奇怪的男人，擁有化妝品的齊全度遠勝於我所認識的很多女生。最喜歡的味道是薰衣草、最喜歡的香水是Giorgio Armani的Acqua di Gio，所以你的沐浴乳、洗髮精到乳液全部是薰衣草的味道，你的房間和衣櫥則瀰漫著Gio略帶甜味的中性香。


你愛下廚而且手藝很好，卻只愛做咖哩雞、酸辣麵之類我不太能入口的辛辣食物。每次勉強吃完，我總是抱著肚子難過半天。但是，下次再聞到香噴噴的咖哩雞，都還是會乖乖舉起筷子吃得乾乾淨淨，總學不會教訓！

真是奇怪呢，所有所有那些與你有關的回憶，都撇不開跟「味道」的關係。

Discovery說，「嗅覺」是人類比較原始的大腦在控管的，所以嗅覺跟慾望、非理性很有關係。也許是因為這樣，這麼久之後，我還是閉上眼睛就可以憶起你房間的味道。即使我跟你這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但那個味道跟我的關係還是如此緊緊相繫；就像是一個回憶的開關，輕輕一扣，所有與那些味道相關的記憶就會嘩啦嘩啦的湧出，於是我就會開始嘩啦嘩啦的想你。


而且，你的味道有種強烈的宣示性，排擠了我嗅覺記憶中的其他味道。我甚至記不起十八歲初戀那個男孩身上的任何味道～印象中，他的味道該是十分特殊的，而且是一種沒有使用任何香水或古龍水的、渾然天成的後青春期男孩味道，可是現在卻忘記了……。


所以，你不在我身邊，可是你的味道仍盤據了我記憶中很大的空間，這真是你很聰明很聰明的地方，你真是一個在很多地方都有超凡聰明的男人，讓我第一次有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可是，我們後來還是沒有在一起，真的是因為很多原因所以沒有辦法在一起了，而且說再見的時候我竟然沒有半點猶豫，就跟你不再見了。


是真的不再見，不是開玩笑或是耍脾氣的那種；為了那一天，我們沙盤推演了很久，預習了好幾次，然後從此後很俐落的從彼此生命中消失。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了水彩底稿的炭筆痕跡，乾乾淨淨。


如果依照我們當初的推演，你應該已經更換了居所。你的書桌、浴室和起居間大概都不在一樣的位置。那我閉上眼睛看到的，應該是一個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空間，現在它只存在我閉上眼睛那個無聲的空間裡。所以我忍不住有時候就閉上眼睛，心驚膽跳的去回憶，鉅細靡遺地把那個空間走過一遍。

不然，它可是會寂寞的。

對一個已經不存在的空間而言，如果能夠被記得，還是不錯的。




【Giorgio Armani : Aqua di Gio pour Homme】Eau de Toilette. Consists of lavender, juniper, freesia, cumin and is accented with ylang-ylang, jasmine, sandalwood and am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