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檢查出我肺內有兩塊陰影,我告訴他我的職業並說我不抽煙,他鐵口直斷:是遊覽車廢氣造成的。
但我猜,遊覽車廢氣固然是禍首之一,但最大因素應拜陸客「吞雲吐霧」的功夫所致。天天接受二手煙的薰陶,我簡直快變成了燻雞,他們自己快活,還硬拉別人跟他一塊兒做神仙,還真是個多禮的民族。
此外,我也懷疑自己是否得了肺結核,抽煙也就罷了,陸客還偏愛吐痰,不管任何時間、任何處所,隨口就是一口濃痰,有時「流星四濺」,吐沫星子濺了你一身一臉,還好啦,陸客吐痰還有三部曲:「哈」、「呴」、「呸」!我聽到前兩聲趕緊落跑還來得及。
帶團多年,我深深瞭悟陸客所具備的獨門功夫,除前面兩項之外,還有:
「聲如洪鐘」-有陸客的地方就不寂寞,一下飛機就開始熱鬧,大廳彷彿菜市場;故宮成了大雜院,回到旅館想輕鬆一下,乖乖隆地冬,三更半夜還扯著嗓門罵街哪!
「殺聲震天」-大陸客殺價功夫一流,一百元的東西,一開口就能砍個對折,厲害!我親眼看到一名殺價客,將一件兩千元的棉襖比出一個手指,地攤老闆問:「一千嗎?」客人回答:「一塊錢!!」只見老闆手起刀落,一下就把鈕扣剪下來遞了過去:「哪!一塊錢!」嚇得該陸客夾尾巴就跑。
「乾淨俐落」-那天我的團員餐標比較高,司領當然也跟著沾光,我還沒吃完呢,只見一個陸客大媽大咧咧地走過來,拿起我面前的水果就往自己包包裡揣,妳媽卡好,完全把我當憋十。
「當仁不讓」-也不錯啦,陸客凡事都很積極,上車搶座位;吃飯搶餐盤;吃自助餐搶水果、蛋糕;愈告訴他們別急愈是搶得慌;叫他們進店買都西,他們也是腳底抹油,跑得比誰都快…..。
「唯我獨尊」-在海邊用石頭砸魚;在水往上流刻字、小便;在野柳熊抱公主石;在阿里山腳踩老樹頭…..早已不是新聞,我最不理解的是,陸客是否看不懂繁體中文,明明藝術品面前張貼「禁止攝影」的招貼,陸客卻視若無睹,我曾當場阻止一名老者拍攝,還遭旁邊同行者嗆聲,說我不尊敬老者,我也不年輕啊,老傢伙就該享特權,帶頭不守規矩?
「死要面子」-陸客嫌沒有龍蝦吃,說什麼不是沒錢,是台灣沒好的海鮮,好了,我把他們帶去石梯坪,告訴他們可以自由加菜,愛吃什麼就點什麼,結果,從頭到尾吃的都是我點好的團餐,一道菜也沒加。
我喜歡帶團,喜歡帶陸客,因為錢雖不多,樂子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