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仍持續進行著,智慧師太率領的義軍以及婉君格格的清軍衛隊隨後也加入戰團,局勢立即逆轉。
智慧師太的獨門絕活—大雁神功,在山谷中最容易施展,一招「大雁穿林」,從眾兵頭上掠過,只覺腦門一涼,頂蓋頭髮均已不見,賊兵大駭,丟下兵器抱頭四散。
袁寶倫正待轉身,婉君格格已飛身而至,不待講話,手中利劍已刺入袁寶倫喉管,鮮血疾射而出,婉君仍未洩恨,飛起一腳,將袁的屍體踢落萬丈深淵。
長平與婉君兩人四目相望,相互施禮。
「長平拜謝格格。」公主的眼光盯在婉君臉上。
「所謝為何?」婉君也凝視著長平。
「我夫周世顯流落異域,是妳救了他,又招他入府供以食宿,百般庇護,入關之後,周郎又屢遭奸人陷害,幾次都是妳將他從死亡邊緣救出,格格對世顯的恩情,長平銘感五內,特此拜謝。」
「公主不必謝我,」婉君說道:「公主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幾次三番救下周世顯?」
「格格善良、慈悲、助人為善。」
「妳錯了,我之所以幾次冒險救他,是因我覺得他是一個有情有義,值得去救的人。」
長平有感而發:「格格如此對待他,他自然對格格有情有義。」
「妳又錯了!」婉君道:「十年如一日,他為著一個人,一心一意,癡情如一,不論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或是處心積慮、嚴刑拷打,他卻不改其志。他將生死置之度外,對如花美侍不屑一顧,多少個月圓之夜,他對月長嘆;多少個不眠之晚,他低頭哀思,他為的什麼?他為的是當年含樟樹下的一句誓言,他為的是一個他深愛的人……。」
婉君望著長平的臉,汩汩留下兩行清淚,繼續說道:
「這個人不是我婉君,而是妳--長平公主!」
長平愣愣地望著格格。
「妳可能認為我跟他有什麼私情,那妳就不但誤會了我,更冤枉了他了;誤會我,我不在乎,但是妳冤枉了苦苦等妳十年,歷盡千辛萬苦,始終愛著妳的人,妳於心何忍?於情何堪?於理何容呢?」
婉君終於將心底的話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長平淚如雨下:「我如夢方醒,格格,妳的一席話點醒了我這顆心,這顆十年來忽明忽暗的心,請容我七禮參拜。」
兩個癡情女子相擁而泣…….。
鼓樂齊奏,一隊人馬沿著乾清門浩浩蕩蕩行來,觀其氣派,非比尋常,前有鳴鑼開道,後有精兵護衛,隊伍當中有一輛金碧輝煌的開敞玉鑾,當中坐著的是大明長平公主,大明駙馬周世顯則坐在另一頂轎子裡。
百姓聚集在街道兩旁爭睹長平公主的丰采,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
「公主長得天仙般那麼好看,你看她皮膚多白、多細緻,那張臉就像一塊無暇玉石雕成的,她的神態又是那麼端莊,像觀世音菩薩似的……。」
「連堂堂大明公主都歸順清廷了,我看天下真的太平了,不會再有戰事了。」
「這都是當今聖上的皇恩浩蕩啊。」
「可好了,但願從此黎民百姓可以安居樂業,過好日子了。」
迎接長平公主還朝的隊伍繼續朝前行去。
長平從宮闈中緩緩步出,顯然是經過精心妝扮,顯得那樣嬌美、艷麗。
周世顯抬眼望去,不禁為眼前艷美絕倫的女子驚呆了。
「我怎麼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還是那個玉蘭飄香的夜晚,妳也是穿著這身衣服,站在乾清宮前等我….,我這不是作夢吧?
「不是夢,是我,我是長平。」
周世顯耐不住胸中的翻騰,
「長平--」
「駙馬--」
周世顯奔向長平;長平撲向周世顯,兩人緊緊相抱,兩顆心緊緊相連…..。
「一場噩夢終於過去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多少次夢裡見著妳,醒來卻是一個人面對空床;多少次彷彿見到妳,恍然間又是一個幻想,長平,這回妳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不會!再也不會有什麼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我剛從太后那裏來,她說要為我們重辦婚事,妳知道嗎?」
「她也和我說過,正想跟你商量是否答應。」長平回答。
「這件事我完全聽從你的意願。」世顯說。
「清帝答應了我們所有的要求,父皇的屍骨也已遷葬皇陵,我多年的心願已了,現在若是逆他的旨意反叫天下人說我們沒肚量,我看還是依從的好,只是,我想….。」
世顯接道:「我早想好了,我們一起離開京城,去一個人間罕至,遠離塵煙的地方….。」
長平仰首嚮往著說:「那而有瓊樓玉宇,玉兔引路、鳥語花香….。」
世顯興致勃勃地接道:「每天可以聽到天上仙樂,看到並蒂蓮花,再也沒有爭戰、沒有兵刃,只有妳和我…..。」
「難道你想的跟我一樣?」長平奇道。
世顯道:「我知道妳想去的地方就是這樣的地方。」
兩人的神色是那樣地釋然、清平、相知、相許……。
紫禁城內,一盞一盞紅燈逐一亮起。
各式各樣的紅色燈籠,圓的、長的、方的,繪著各種吉祥的圖案,跟十年前的情景完全一樣。
喜樂聲中,眾宮女、內侍分別擁出身穿大紅禮服的公主和駙馬。
二人拜過天地之後再向順治、皇太后行禮。
太后慈祥地笑道:「祝你們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世顯和長平對拜。
喜樂聲大奏,眾宮女將這對夫婦送入新房。
紅牆、紅帳,兩個人雙雙坐在喜床上。
「長平,這是妳當年在選鳳樓送我的白玉環,我一直將它帶在身邊,這只玉環已將妳我緊緊地扣在一起,妳的心情我能完全領會,現在雖是錦衣玉袍,待若君王,但畢竟是寄人籬下;雖是鼓樂合婚,還不是充當他人玩偶。」
長平道;「你也這樣想?」
「人皆同心,更況妳我?J
長平幽幽嘆道:「我是帝女花,不是宮墻柳,如果侍奉新朝,有辱大明、有辱先帝祖宗,更有辱為明殉軀的忠臣良將,所以,我……」
「公主幾次想說,又不忍出口,妳在顧及我是嗎?」
「我有我的抉擇,你有你的天地,你不一定與我同行。」
「那除非妳不把我當成妳的夫婿,妳忘卻了我們的誓言。」
「誓言…..?
世顯牽著長平的手,由宮中走到御花園,那棵含樟樹下。
長平雙手撫著樹身,輕輕吟道:
「含樟樹,雌雄連枝雙珠抱,郁郁蔥蔥永到老…..。」
「十年前,我們曾在此樹下許下心願,願和這千年古樹一樣,合抱連枝共度白首。」世顯說:「我也跟妳許下誓言,此世與妳生同裘,死同穴,天上有金童玉女,地下有鳳侶鶯儔,千年合抱,連理青蔥…..」
長平接道:「卻誰知,此話講不到一個時辰,你我竟分離十年之久。」
「現在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嗎?天雖長、地亦久,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永遠—永遠不再分開。」
世顯拉著長平的手說:「來!我們再次拜過天地。」
二人偕手已明禮跪拜天地。
再拜過父母雙親。
最後,二人相互合禮。
長平取出兩只玉杯,緩緩倒入「斷腸紅」……
二人相視,相互整裝,舉杯相敬….隱約中傳來鼓樂之聲—
「妳聽,這是什麼聲音?」世顯問。
「是不是宮中的鼓樂?」
「時已夜深,哪還有樂工?」
「難道是天上的仙樂…….相迎……?
長平漸漸暈厥,緩緩倒進世顯懷中…….
世顯緊緊地擁住長平。
「我…..好冷……好…..冷…..」長平櫻唇嚅動,雙眼緊閉。
世顯掙扎著靠住古樹,眼光留戀地停在長平的臉上。
明月漸稀,鼓樂聲漸濃…..。
二人相擁合抱,緊依含樟樹,嘴角露著微笑……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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