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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01 00:53:35| 人氣2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尋找真愛的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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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被沛沛念到耳朵快長繭,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都用斜眼看他,因為她說,她唾棄連求婚都不敢,膽子比細菌還小的男人 。

  他後來發現,碰欣儂的軟釘子和被沛沛疲勞轟炸好像沒有太大的差別。

  於是他又撈起早沈到太平洋底去的希望,找了個月黑風高、陰風颼颼——咳咳!是花好月圓,清風徐徐的夜晚,在家裏煮了幾道菜——雖然看上去不怎麼樣,不過心意比較重要,他有自信不會拉肚子。

  買了兩瓶酒——基於健康 的考量,他自作主張將沛沛交代的紅酒改成啤酒。

  再來,臨時找不到蠟燭,只好將上次生日燒到一半的蠟燭拿出來湊合著用。

  一切都照沛沛交代的安排妥當後,就只等女主角登場了。

  誰知她一來,見到這一幕,迎面就拋來一句:「停電了嗎?」

  「沒有……」

  她瞥見餐桌上的景況,及那坨數字蠟燭。「那是誰過生日?先說好,我沒那麼老,而且生日也不是這幾天。」

  「不是,是……是……那個……」怎麼氣氛好像有點可笑?根本沒有沛沛所形容的唯美浪漫,還有,她的表情一點都不感性!這樣他的求婚詞怎麼說得出口?

  他洩氣地垂下雙肩。「沒事,吃飯吧!」

  吃啊吃,吃到一半,好不容易慢慢凝聚起勇氣,準備開口了。「那個,欣儂,我在想,我們是不是——」

  鈴——電話聲響起。

  他嚇得彈跳起來,心臟差點停掉!

  「你、等一下,我去接電話。」匆匆忙忙跑向客廳,因為太慌張,左腳拐了右腳一下,差點栽倒。好不容易狼狽地接起電話——

  「你說了嗎?她答應了沒有?」是沛沛。

  「正要說!如果你沒打來,我已經說了!」他咬牙低吼。早不打晚不打,這時壞他好事,嫌他求婚過程還不夠波折重重嗎?

  「這樣啊,不好意思,那你繼續、繼續!我不打擾你了。」

  范行書簡直恨得捶心肝。

  掛了電話回到餐桌,她順口問:「誰打的?」

  「一個朋友,她祝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國泰民安。」他隨便應應,情緒有夠鬱卒。

  又過了十分鐘,好不容易再度鼓起勇氣,決定早死早超生——「欣儂,你聽我說,這次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告訴你,雖然我知道你應該會反對,但我還是要說——」

  「說什麼?」她奇怪地瞥他一眼。表情那麼慎重,沒見過他這樣,是什麼事?

  「我要說、要說——這花椰菜還不錯吃。」話到了嘴邊,硬是繞了個彎。

  厚!范行書,你真沒用!

  他懊惱得直想咬碎舌頭吞下去。

  楊欣儂挑高了眉,再遲鈍都看得出他今天不對勁。「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變得那麼沒膽,以前常說都不覺得怎麼樣,可是和她交往愈穩定、關係愈親密,就愈沒勇氣開口、愈怕被拒絕。

  再說,沛沛沒事要他把場面搞得那麼慎重,以前隨便問問,她可以隨便拒絕,現在正式的問,不就等著被正式的拒絕?

  不管了,反正就像沛沛講的——早死早超生!大不了下回再捲土重來。

  深深吸了口氣,用著力拔山河的氣勢開了口:「欣儂,我要告訴你——」

  叮咚!這回是門鈴。

  他差點嗆岔了氣!

  「誰啦——」他垮著肩,自暴自棄地走向門口,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門一開——

  「行書!」梨花帶雨的美人兒直撲他懷抱,他當場愣成雕像。

  「又、又琳?你怎麼哭成這樣?」看清懷裏的佳人,他訝異問道。

  「柏鈞那個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嬌啼一聲,又繼續將臉埋回他胸前,一心一德,貫徹始終的哭。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他都有我了,還對別的女生好,現在人家愛上他了,要跟我搶男朋友……嗚嗚!我好生氣,我要跟他分手!」

  「你是不是誤會了?柏鈞不是那樣的人啊……又琳,你先不要哭,慢慢把事情說清楚……」想拉開,她偏偏纏得死緊,又哭得那麼慘,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才不是誤會,他現在都不關心我了,不記得我的生日、交往周年紀念,還有情人節!以前他都會浪漫的送花、送禮物,給我驚喜、哄我開心,現在卻只會工作忙!是他自己說會對我很好,我才和他在一起的,可是他都沒做到!我害怕的時候,你都會趕來陪我,他卻嫌我太黏人;我喜歡吃的東西,再遠你都會幫我買來,他卻嫌我任性;我心情 不好鬧脾氣,你都會包容我,他卻罵我無理取鬧……還是你最好了,行書,我要回來當你女朋友,我不要他了!」

  當他女朋友?!開什麼玩笑!

  范行書大驚失色。「不、不行,又琳,我已經……」

  「你說當就當嗎?那你把這兩個男人當什麼?菜市場買菜,買錯再換一個?」

  「欣儂——」她幾時站在後面的?

  「她是誰?!」翁又琳暫時忘卻哭泣,瞪大眼盯住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 ,而且——漂亮得讓人嫉妒。

  「她是我的女朋友。」范行書本能回答。

  「女朋友?!」翁又琳驚叫。「不可以!行書,我已經要回來當你女朋友了,你不可以有女朋友,不可以不要我!」

  「你憑什麼說不可以?當初是你先放棄他的,不是嗎?」楊欣儂自認聽得夠清楚了,也搞懂她是哪一號人物。「在你背叛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會傷他多深?現在一句你要回來,他就該叩首謝恩,感激涕零的張開雙臂接納你嗎?」

  「行書他……他會的……」翁又琳有些氣虛。

  楊欣儂冷哼,眼神冰冷。「你憑什麼認為他會?就因為他不懂浪漫、不懂風花雪月,所以你選擇了背棄他,現在又因為現任男友 沒有他的溫柔、包容,以及體貼,又回過頭來找他,你一輩子都在做這種事,任意的傷害別人,你有沒有顧慮過別人的感受?」

  一向柔弱的翁又琳,哪是楊欣儂的對手,當下被她毫不留情的指責逼得淚眼汪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找個對我好的男人而已,這是每個女人都渴望的事嘛,你……把我說得好壞……」

  「是!這是每個女人渴望,但是你做出同等的付出了嗎?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很無恥?在你奢求一個十全十美的情人時,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完美嗎?你做得到你要求對方做的那些嗎?你自己有多少缺點?說穿了,你那不叫任性,叫自私自利!一個隻會要求別人,卻從不自省的人,我打心底唾棄你!」

  「我、我……」翁又琳被羞辱得啞口無言。

  「別說了,欣儂。」畢竟是前女友,范行書見她傷心欲絕,心裏也難受。

  「我不是像她說的那樣,行書,你相信我——」翁又琳脆弱地攀附著他,仿佛將他當成落海時的浮木,尋求依靠,那我見猶憐的神情,讓范行書實在狠不下心推開她。

  「范行書,我數到三,你最好推開她,晚了,你自己看著辦!」楊欣儂面無表情,冷冷宣告。

  「欣儂——」

  她充耳不聞。「一、二——」

  「行書,不要這樣對我,我當初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好,讓我們再重來一遍好不好……」翁又琳仰著淚眸,荏弱無依地乞憐。

  「我——」他才張口,又被打斷。

  「除了裝柔弱,像只吸血蛭般吸取男人的精力外,你還會什麼?」

  「你、你好過分——」翁又琳再度啜泣,哭得不能自已。

  「夠了,欣儂——」都哄不停又琳的淚了,她還在火上加油。

  楊欣儂看得一把火腹中燒,卯起來削人。「要裝柔弱,誰不會?我演技比你好一百倍!除了裝出一副沒用的樣子來博取男人的同情外,你還會什麼?簡直是女性敗類,我以你為恥——」

  「我說夠了!有必要說成這樣惹人難受嗎?」范行書揚高音量。

  敢對她大小聲!楊欣儂火大地喊:「三!」她瞪著還纏在他身上的八爪女。「很好,這就是你的決定嗎?我走!」

  「欣——」伸手想留她,撲了個空,身上纏了個人,又進退不得,混亂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及——用力甩上的大門。

  「嗚嗚,行書……」還在哭?!她淚怎麼那麼多啊!

  簡直是一團亂!

  看了一下還在他身上作水災的前女友,范行書瞪著眼,無語問蒼天。

  誰來告訴他,好好的求婚計畫,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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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好說歹說,總算勸停了翁又琳的淚,並且花了一番工夫讓她理解,重修舊好的可能性等於零,他現在整顆心已經讓另一個女人佔據,而那個女人被他氣跑了。然後,又是一次的八七水災……

  搞定了這裏的混亂,幾乎是身心俱疲,但是,事情並沒有完,因為那個被他氣跑的女人顯然很火大!

  他好說歹說,道歉道得幾乎閃了舌頭,不只一次重複,他真的是無心的,當時情況太亂,他不是存心凶她……

  但是她的回應,一概是千篇一律的——「你去死!」然後,狠狠掛他電話;去找她,也是當他的面甩上門,並且叫他滾。

  擠光了腦漿還是想不出辦法,只好求助身邊的親朋好友。

  行威說:「簡單啊,唱首情歌不就得了?這首可是公認的把妹霹靂歌呢,鐵定奏效。」

  「什麼歌?」

  「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愛你,我要帶你飛到天上去——」玻璃震動,山河動搖,為了他耳膜的安全性,他選擇掛掉電話。

  然後行雲說:「啊咧——大哥,你呆到太平洋去了啦!難道看不出來她是在吃醋嗎?要換作我,男朋友被別人不用錢似的拚命抱,我也會火大的拿刀砍人。」

  「吃醋?!」他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可是——她叫我滾啊!」

  「她叫你滾你就滾哦?不要這麼老實好不好?她只是在使性子,不是真的要你走啦,你只要死皮賴臉一點,上去纏她,再說幾句海枯石爛、地老天荒的話,接下來別說上床,就是上天下海她都奉陪了。」

  是這樣嗎?可是欣儂看起來很火大啊!他半信半疑。

  最後是季耘,他只有簡單幾個字:「什麼都不必做,帶著你的心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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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醫院注射完排鐵劑回來,沛沛虛弱地靠在床頭,抬眼輕瞥忙裏忙外的母親。

  「你還想和范叔嘔氣多久?」

  「誰要和那只沒腦袋的呆頭鵝嘔氣,浪費我的腦漿!」她冷哼,用力拉上窗簾,因為某只呆頭鵝就站在樓下。

  你講這話擺明就是嘔氣!

  沛沛涼涼地道:「那你幹麼不坐下來?」

  「我高興走來走去!」一肚子火!

  沒想到她一向理智成熟的母親也有這麼孩子氣的時候,她好笑地調侃:「還說不是嘔氣,那這幾天,范叔來接我下課、去醫院,是誰說我自己的女兒,用不著你雞婆的?又是誰在他送宵夜來賠罪時,三番兩次當著他的面甩門的?這也就算了,我最不能諒解的是,你甩門不要緊,好歹宵夜拿進來,那又不一定是給你吃的,裏面也有我的分耶,你漠視我的人權,我抗議。」

  「楊沛然,你有沒有一點節操?」區區食物就將她收買了,枉費養她這麼多年,氣死她了!

  「明明垂涎人家還要裝高貴,這樣就很有節操了嗎?」

  「誰垂涎他了!」她立刻反彈,氣憤地抗議。「我是看他可憐,全世界的人都欺負他,連養的狗都不把他放在眼裏,才會日行一善,勉強接收下來,不然他早晚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好啊,那現在你不用委屈了,人家前女友稀罕得很,你要讓賢嗎?」

  「那我祝他們白頭偕老 ,要死趁早!」由齒縫擠出話來,咬得牙床鬆動。

  沛沛暗笑到腸子打結。「還ㄍㄧㄥ,明明就愛人家愛得要死,你只是氣他不懂你的心意,還為了他那個爛到不行的前女友對你大小聲,心裏頭嘔得快內傷。」

  「楊沛然,我是生你來忤逆我的嗎?」是啊,她很嘔!這丫頭到底拿了范行書多少好處?一顆心偏得不像話,存心和她作對。

  「我說的是公道話。」果然,太誠實的人就是不受歡迎,天才總是寂寞的。

  楊欣儂撩開窗簾,他還當真傻傻地站在大太陽底下。

  「這笨蛋。」她喃喃低咒。

  沛沛看在眼裏,既然老媽拉不下臉,她身為人家的女兒,就要知分寸、解人意,她撐起還很虛弱的身子——

  「你去哪?」

  
「阿娘,你嘛卡有良心欸,『透中逗』的,會中暑耶!」

  楊欣儂抿緊唇,板著臉硬是不吭聲。

  沛沛直接當默許,自作主張的去開門讓范行書進來。

  「欣儂——氣消了?」范行書遲疑地問,是她叫沛沛來開門的?

  「沒有。」

  「那——」跨了一半的腳,沒膽的想縮回。她如果還在生氣,他是不是別去「忤逆」她比較好?

  「先進來再說啦!」

  「可是,她說我礙眼,叫我滾。」

  「你就不會哄哄她哦?」連這也要她教,生孩子要不要教?

  別說老媽,連她都火大了,這男人能不能少笨一點?

  將他帶進客廳,沛沛很識相——其實的很怕死的回房避難,接下來不管有任何哀鴻遍野的傷亡場面,都沒她的事了!

  「欣、欣儂——」他結結巴巴地喊。

  「閃一邊去!」她拿著掃帚東揮西揮,仿佛要掃的不是地板,而是怒氣。

  「噢。」可是,他不是垃圾啊!她怎麼淨往他身上掃?

  他再遲鈍都知道她還在生氣。「欣——」

  「欣什麼欣,我不是叫你回去了嗎?在外面幹麼?我家不缺門神。」

  果然——火氣還很大。

  他小心翼翼地答:「我……我有話跟你說啊!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肯見我,只好……在外面等……」

  傻氣的舉動,實在教她不知該生氣還是心疼,沒好氣地說:「等我做什麼?你那個嬌嬌弱弱、我見猶憐的前女友不是欠安慰嗎?去啊!我可沒攔你。」

  范行書偏頭研究了她的表情好一會兒,不確定地問:「行雲說,你是在吃醋,真的嗎?」

  「吃——」她嗆了一下,臉色又青又紅。「我吃你的死人醋啦!滾開!」

  他本能地聽命走了兩步,又繞了回來。「以前你叫我滾,我不敢不聽,是怕你會更生氣,可是行雲說,你叫我滾其實不是真的要我滾,我要是真的聽話滾蛋,你才會更生氣,是這樣嗎?」

  「你——」這樣要叫她怎麼回答?

  「行威還說,叫我唱首歌給你聽,你就不會生氣了。他說那叫把妹霹靂歌,打逼天下無敵手……」

  這群混蛋!才幾天而已,就把她的男人給教壞了。

  「然後季耘告訴我——」

  「夠了!行雲說、行威說、季耘說!那你自己呢?你都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愈聽愈火大,怕自己會氣得失手打死他,她轉身欲走——

  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圈抱住她。「我喜歡你。」冷不防的,低抑嗓音傳出。

  她定住步伐,僵直身子。「季耘叫你說的?」

  他用力搖頭。「你問我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你,這就是我想說的啊!季耘說的是,要我帶著真心來找你,可是,我的心一直都放在你身上啊,除非你不要了,想還給我。你——想還嗎?」他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大氣不敢喘一下。

  她緩慢地回過身,抬眸凝視他屏息以待的臉龐,淺淺地勾起笑。「我——不——還!」

  范行書松了口氣,收攏雙臂。「我說過要一輩子對你好,就不會再對別的女人好,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別人碰我,那下次我告訴又琳,她如果再亂抱我,下次我就不歡迎她來我家了!」

  「你捨得?」她嬌媚地抬眼睨他。

  「嗯!你開心就好。」他瞅著她,眼神帶笑。

  「你笑什麼?」

  「你真的在吃醋。」

  「我、我吃——」她說不出話來,彆扭地轉開頭。

  「吃醋代表在乎,你在乎我,怕我被搶走。」得到結論,他表情傻呼呼地,笑得像中樂透頭獎。

  「……」啞巴吃黃蓮。

  一向只有她耍他的分兒,這傢伙幾時變得這麼滑頭了?完蛋了,他真的被他的不良弟妹給帶壞了!以後要把那兩個人當SARS患者 ,徹底與范行書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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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翁又琳每次打電話或來向范行書哭訴,十有八九都讓楊欣儂攔截到,欣儂通常都會回她:「既然你都如此傷心欲絕,我覺得你已經快活不下去了,那麼我建議你,淡水河還沒加蓋,早早跳下去一了百了,不送!」

  他早知道的,能夠讓欣儂欣賞的人,她可以絕對的付出,好到沒話說,相對的,要是讓她唾棄到了,她絕對夠狠。

  舊情人風波算是平息了。就在前天,欣儂告訴他,她原來就有在考慮辭掉酒店的工作,是人情因素才會留到現在。直到做完最後一天才告訴他,給他個驚喜,同時問他:「我讓你養,好不好?」

  「好。」他開心地抱著她轉圈圈。

  於是,就在另一個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日子,他再度奉沛沛之命,決定再接再勵,繼續執行他的求婚大計。

  為了怕他會再拿生日蠟燭出來笑死人,這回地點選在她家,沛沛堅持這回由她親手佈置。

  首先,不信任他的廚藝,打電話叫餐廳外送。

  其次,不信任他的品味,鮮花、紅酒、燭臺等,全由她一手包辦。

  最後,不信任他的眼光,親自陪他去金飾店挑了對戒指。

  一切大功告成,只欠東風,她自信滿滿地催促他快去接她老媽。

  從頭到尾,范行書全任由她擺佈,不過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他也感染到她的雀躍,燃起了希望,同時,也暗中祈禱,這次千萬不要再有什麼意外,他的遭遇已經夠令人同情了,真的、真的不適合再生波瀾……

  由於辭了工作之後,時間多出許多,欣儂思考過後,決定去學插花,計畫將來開花店。

  她的決定,他自然是無異議的舉雙手贊成,想到可以和她共同守著小小的家業,一起努力奮鬥,雖然辛苦,但是那種感覺——好踏實、好滿足。

  她上的才藝班離家不遠,他沒開車,步行去接她,再陪著她手牽手,一路閒聊回家,她一時童心未泯,說要和他玩猜拳,輸的彈耳朵。

  「不要,我每次都輸。」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無論什麼拳都贏不了她。

  「好啦,我會輕一點。你輸彈耳朵,我輸讓你親一下。」

  「不要,我要彈耳朵。」

  「喂,你不要不知好歹哦!多少人想親本姑娘都親不到。」

  「好啦、好啦……」

  一路走下來,他已經被彈了十三次了,彈到耳垂都紅了,居然沒贏半次,真是見鬼了!

  「你還說會輕一點,騙人!」他哀怨地抗議。

  「好啦!下次會啦!快,黑白配,男生女生配——」

  反正贏不了。他近乎自暴自棄地出爭——咦?居然贏了,他瞪著自己的手指,不敢相信這等「神跡」。

  「我要親你!」頭一回贏了她,好有成就感!他興奮地催促。

  「回家再說啦!」

  「不行,你會耍賴。」他堅決地湊上嘴,一定要親到,這是原則問題。

  「喂,大庭廣眾的——」她微紅了臉,笑鬧著閃避。

  「不管,這是你自己說的——」孩子似的笑鬧成一團,他正欲追上去,欣儂突兀地停下腳步,他差點撞上去。

  見她臉色僵硬,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她家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一個——俊帥出眾的男人。

  說不上來為什麼,他有了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

  她的神情——令他不安。

  「欣儂?」她沒反應!她——竟聽不見他的呼喚。

  男子 一步步的走向他們——不,更正確的說,是走向她,輕緩開了口:「儂儂,好久不見了。」

  欣儂輕輕一顫,范行書感覺到,被他握住的柔荑,一片冰冷。

  「你……回來了?」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嗯,我回來了,回來找你、回來找尋我曾經失去的。」

  「曾經失去、曾經失去……既然都失去了,還找得回嗎?」

  「可以的!只要我們都有心,就可以!」男子手一伸,將她攬進懷中緊緊抱住,略微激動地陳述。「你很清楚的,除了你,這輩子我再也不會愛上第二個女人。」

  
范行書怔然,她的手,由他掌心脫落,而她,全無所覺。

  他甚至,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所擁抱的畫面……

  怔愣過後,她用力揮開。「你憑什麼!決定捨棄的人是你,憑什麼說要找就找得回來?既然當初走都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范行書愕然望住情緒失控的她。

  他從沒見過她哭,但是這一刻,她哭了,為了這個男人而哭。

  當第一顆淚水滑落,牢牢鎖在閘內的淚尋著宣洩的管道,就全接二連三的滾了下來。

  「我當初會走也是不得已,這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愛還是沒變,只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太過無奈,不是我們能掌控的,也許我不該為了理想抱負而捨下你,但是,我只是不想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不想讓你陪我吃苦,這樣有錯嗎?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在找你——」

  「找我?」她輕輕地笑,伴著淚,透著淒絕。「我說過,從你決定離開我的那一天起,我就當你死了,有一天,你得到了你要的功成名就也不必回來找我,因為你找到的,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我了。」

  「別這樣,儂儂!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如果沒有你,我不會有勇氣熬過這些年的孤寂,讓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都這麼多年了,你怎能以為,你還能追得回?」她悽楚地諷笑,往後退了一步、兩步,觸到一堵溫暖 胸懷,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埋入,牢牢攀纏,尋求著依靠。

  未曾見過她如此脆弱的模樣,她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堅毅勇敢的一面,這一刻的她,讓范行書格外心疼,憐惜地將她收攏久懷。

  男子一震,痛苦地閉了下眼。「這是你的報復嗎?」如果是,那她夠狠。

  「那至少——讓我見見我的孩子,以你的個性,我知道你一定會生下來,是男的還是女的?今年——也九歲了吧?」

  她抬起沒有情緒的眸子。「在你開口要我拿掉孩子時,你就失去當她爸爸的資格了,你沒有權利要求見她!」

  「儂儂,你不能這麼殘忍,再怎麼說那都是我的孩子。你明知道做下這種決定,我心裏比誰都痛苦,你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想想我的苦衷?」

  「你的苦衷?那我的呢?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孩,懷著身孕,一個人面對茫茫未知的將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苦衷?!關丞穎,你好自私!當初是你要我把孩子拿掉,今天,你有什麼資格說要見你的孩子?」

  范行書沒有阻止她發洩情緒,因為他很清楚她為什麼無法原諒這個男人,為了沛沛,她吃的苦不是旁人能想像的,包括這個自稱是孩子父親的男人。

  「或許,你如願得到了你渴望的名與利,但是,你付出的代價,是愛情。」深深看了他最後一眼,說完最後一句話,她轉向范行書。

  「我好累,行書,我想進去休息——」她無力地靠在他肩上,輕聲說。

  「好,我背你。」

  「嗯。」沒再多看男子一眼,她趴靠在他背上,將臉埋在他肩頭,閉上了眼。

  「老媽怎麼——」一進門,沛沛迎了上來。范行書無聲地搖了下頭,她立刻噤聲。

  將欣儂送回房裏,放入床中,並且拉上了被子,他什麼也沒問,只輕輕說了句:「好好休息。」便退出房外。他明白,此時的她,需要獨處的空間。

  走進餐廳,他不說一句話,默默地收拾兩人佈置了一下午的心血,沛沛心知事態嚴重,表情也跟著凝肅起來。

  「范叔,發生什麼事了?」

  范叔——是呵!不論再多人說他們是父女、不論他做得再多,終究只是「范叔」;誰都改變不了她身上流著那名男子的血的事實,他才是沛沛真正的爸爸。

  欣儂騙了他,沛沛的爸爸並沒死,她只是在心中不斷說服自己當他死了,如此才能不讓自己怨恨。

  他抬起頭,很輕、很輕地問出口——「沛沛,你想見自己的父親嗎?」

很多事,其實每一個人都心裏有數,范行書知道,她曾經全心全意愛過一個男人,讓她心甘情願為他生孩子,而現在他回來了,並宣告將傾盡全力挽回她們母女;沛沛知道,她有個叫父親的男人,以前只能在照片中想像,如今,由照片中走了出來,活生生出現在她生活中;關丞穎也知道,他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卻只能每天遠遠望著,不敢越雷池一步,因為他沒資格……

  只是,楊欣儂一天不肯鬆口,每一個人都不敢造次,怕跨越了那條模糊而危險的界線,情況將會演變成如何,誰都不敢想像……

  直到有一天,沛沛在學校中昏倒,范行書在接到通知趕去,將她緊急送醫後,情況勉強控制住,他與主治醫生深談過後,心情複雜地探視轉往普通病房的沛沛。

  「范叔——」她動了動眼皮,有氣無力地喊了聲。

  「還好嗎?沛沛?」他伸手撫了撫沒有血色的小臉,位於心臟的地方隱隱疼著,他好捨不得,這麼小的年紀,為什麼要承受比別人還多的苦?

  「沒問題,還撐得過去。」

  范行書凝視著她,深思地問了出口:「你真的不想見見他,親口喊他一聲爸爸嗎?」

  那晚,她呆立原地好久,給他的回應,是一句堅定的:「不!」

  但是,她真的不想嗎?

  誰會不想讓自己的父親抱抱她,感受父親的寵愛呢?他知道沛沛嘴裏雖然不說,但心底其實極渴望父愛的寵溺……

  「如果,再讓他走進我們的生命中,你知道會變成怎樣嗎?媽媽曾經那麼愛他,你不擔、心……」

  原來她顧忌的,是這個嗎?為了他?

  「沛沛,沒有什麼會比你的健康更重要,他或許可以救你。」血緣親情是斬不斷的,他不能那麼自私,何況,這個男人是沛沛最後一線的生存希望,他現在只能祈求他的骨髓配對能符合,讓沛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媽媽真的和他舊情複燃了,你怎麼辦?」她不相信他會不曉得情勢對他有多不利,而他卻想親手將情敵引回她們的生命中?

  他苦笑,輕撫她柔軟的發絲。「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了。」

  她還想說什麼,但迎視他堅定的眼神,只能歎上一口氣。

  這范叔,笨死了!但卻笨得——好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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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行書瞞著欣儂,私底下自作主張的安排關丞穎和沛沛接觸,由他口中,關丞穎瞭解到欣儂這些年所過的生活,以及沛沛目前的狀況。

  關丞穎恍然明白,她為何會如此怨他,她吃了這麼多的苦,一時間要她諒解這個曾經棄她於不顧的男人,談何容易?

  
同時也明白——「她只是還不能釋懷,並不是真的不再愛我了!」

  范行書默不作聲,不反駁,也不表示任何意見,只是盯著地面上的落葉,思緒飄得好遙遠。

  他說,他和欣儂很相愛,也曾經共同構築了許多夢想,那時,他們都好年輕,以為世界是美好的,所以也愛得很美好。

  後來,他大學畢業,成績相當優異,也申請到出國留學的獎學金,欣儂從小沒有家人,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不願意他離開她,但是他不甘心就這樣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在他明明有機會一展抱負的時候。他希望她能等他,只要給他幾年,他會回來的,實踐所有給過她的承諾。

  於是,意見有了分歧,戀情不再美好,他們開始爭吵,話題的重心反覆繞著他出不出國的爭議上,感情幾乎破裂。

  接著,欣儂發現自己懷孕,她滿心以為,這個孩子會為他們之間帶來轉機,他會為了她、為了孩子而留下。

  但是她錯了,他仍是選擇離開,並要她拿掉孩子。

  因為他說,要孩子以後還可以生,但是錯過這次的機會,以後不會再有。

  她的心冷了、死了。她告訴他:「你要走,可以。孩子我會生下,一旦你選擇了走出我的生命,我就當你死了,將來對孩子,我也會這麼告訴她。哪天你功成名就,不必回來找我,因為你找到的,不會再是原來的我,在你作下決定的時候,希望你清楚,你放棄的是什麼。」

  他明明清楚她外柔內剛的個性,一旦說出口,就絕無轉圜的餘地,可他還是走了!並且抱著一絲希望,以為將來仍會有機會與她重續前緣,卻沒想到,這一走,就真的與她絕了音訊——

  每當午夜夢回,他總是深深思念,那張曾牢牢刻劃在心版的清豔容顏,他從沒有一刻忘懷過她——

  時至今日,她仍是他唯一深戀過的女子。

  「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會放棄她們母女,雖然,我感激你的寬厚胸襟,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對你客氣,該是我的,我還是會盡全力爭取,讓她們回到我身邊,用我的後半輩子補償我所虧欠她們的。」他撂下宣告。

  范行書苦笑。「我明白。」

  如果,這也是欣儂最後的決定,他無話可說。

  然而,骨髓配對的結果,卻讓他們失望了,連她的親生父親都救不了她。

  得知結果的那一天,范行書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別這樣嘛,范叔。你沒聽過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本來就沒有指望長命百歲……」病床上的沛沛極力安慰他。

  「別這樣說!總會有希望的。」關丞穎皺眉,不讓她往消極的方向想。這個女兒,他錯過了九年光陰,才剛重逢,都還沒來得及疼她、和她培養感情,補足九年的空缺,他不允許她輕易離開他的生命。

  「好啊,那你們笑一個。」

  為了博她歡欣,兩個男人只得強顏歡笑。

  只是,他們沒想到,她那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會一語成讖的做了未知的預警,就在那之後的幾天,沛沛的病情急速惡化,長期的輸血造成的鐵質沈積,引起脾臟腫大、心肌病變。

  醫生全力搶救,切除過大的脾臟之後,情況仍未改善。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楊欣儂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慌了手腳,天天守在加護病房外,懸掛著裏頭生死未卜的女兒。

  「別這樣,欣儂,你要堅強點,沛沛不會有事的,這些年她不都撐過來了嗎?我相信這回也一樣,她不是一個人寂寞的在孤軍奮戰,有你、有我的愛陪著她,不是嗎?」范行書不厭其煩的安慰她,不斷的對她說話,怕她腦袋一空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在加護病房待了七天,沛沛的病情始終不穩定,時而惡化,弄得所有醫護人員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些日子,他始終全程守候,寸步不離。

  這時,他若不在她身邊陪她撐著,她一定會崩潰。

  只是,在所有人的力挽狂瀾之後,醫生仍是告訴他們:「很抱歉,我們盡力了,患者心臟衰竭,肝功能退化,情況相當不樂觀……」

  欣儂大受打擊,幾乎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好半晌都只是瞪大著眼看他,流不出一滴淚。

  「多陪陪她吧,她——沒多少時間了。」醫生眼神充滿了同情。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才九歲,怎麼可能沒多少時間?」她不敢相信,茫然地揪著范行書,不斷追問。「我跟她說好,要去參加她的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的畢業典禮,要幫她評監男朋友、要幫她準備嫁妝,開開心心地把她嫁出去,還要看她當媽媽,聽她的小鬼頭喊我一聲外婆,她怎麼可能會沒有時間,怎麼可能……」

  「欣儂!你冷靜一點,不要讓沛沛看到你這個樣子!她會難過的。」既然時間不多了,那至少讓她安安心心的走。

  楊欣儂將臉埋入他胸懷,再也抑不住滿腔悲痛,放聲痛哭。

  他歎了口氣,眨去眸底的淚光,輕拍她顫動的肩。「哭吧,哭完把眼淚擦乾,我們要微笑面對她,知道嗎?」

  「好,我不哭,我不會哭……」她不斷吸氣,挺起肩膀,擦乾臉上的淚痕,撥了撥長髮整理儀容,強逸出淺笑。「走吧,我們進去看沛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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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楊欣儂目前的狀況,精神、情緒,以及體力,都已到達能負荷的飽和極限,范行書憂心地勸她回去休息一會兒,醫院有他。但是她不肯,堅決守在女兒身邊,每分,每秒。

  沛沛入睡之後——其實他們已分不清是安睡還是昏睡,范行書不忍見她凝視女兒的睡顏,頻頻落淚,將她帶離病床外。

  斜靠在長廊外的窗邊,他遠眺滿天星斗,沈思了許久,終於回身,輕輕開了口:「你是不是,考慮一下通知『他』來看看沛沛?」

  不需明說,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是誰。

  「沒這個必要!他不夠資格當沛沛的爸爸——」

  「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拘泥的呢?他終究是沛沛的生父,你感覺不出沛沛一直很渴望有個爸爸嗎?她不說,是不想讓你心裏難受,這是她的貼心,不代表她不在乎。我們能為她做的已經不多了,至少別讓她帶著遺憾走完她的人生,好嗎?」

  「我……」她抿緊了唇,不語。

  「拋開大人的私心與成見,不管他做了再多的錯事,該付的代價他也付了,如果連女兒的最後一段路都不讓他陪,這未免太殘忍。」

  楊欣儂啞口無言。「你為什麼要幫他說話?」

  范行書沈沈一歎。「我不是幫他,是為沛沛、為你。我瞭解你不是仇恨心那麼重的人,又曾經那麼深愛他,你只是還解不開心結而已,如果我不這麼做,日後你一定會後悔。」他放柔了聲調。「讓我去找他來,好嗎?」

  她掙扎了半晌,終於讓步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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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他找來了關丞穎。

  得知女兒病危的消息,他一刻也無法多等,飛快趕到醫院。

  沒有太多的彆扭、沒有過多的矜持,沛沛極自然地喊了聲:「父親。」

  頭一回聽到女兒喊他、承認了他,關丞穎既感動又心碎,緊緊抱住她,動容得說不出話來。

  沛沛的病情,已令楊欣儂心力交瘁,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排斥他,堅持無謂的陳年恩怨。

  在醫院,總見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們母女身邊,留神看顧沛沛的病況,同時也憂心欣儂的身體,提醒她休息,打點她的飲食,關懷照料,無微不至,有好幾回,讓范行書見著他溫柔的為她拭淚……

  沛沛的病,有他一肩扛起;欣儂的心傷,有他收容疼惜,他們,才像真正的一家人,而他,倒像是多餘的了……

  說不出的苦澀泛滿胸腔,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帶著落寞,退出無他容身之地的空間,她卻從未發現……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他只做他該做的事,別人也許會認為他儍,他也許會因此親手將自己最愛的女人送到另一個男人身邊,從此失去守護她的資格,然而,他卻不能後悔,苦,只能自己嘗。

  某天早上,沛沛一反常態,精神極好的講了一堆話,他心中隱隱不安,卻不敢表現出來。

  她告訴關丞穎。「小時候很羡慕別人有父親哦,也會去想,我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卻只能由照片中去猜測,現在我知道了,很開心哦,謝謝!」

  「傻女兒。」關丞穎揉了揉她的發。「你會有很多機會,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的。」

  她告訴楊欣儂。「媽,因為你很聰明,才能生下我這麼聰明的女兒……」

  楊欣儂忍著心酸,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是在誇我還是誇自己啊!」

  「都有啦,因為你很聰明,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的是什麼。以前因為我,讓你耽誤了好多年的青春。笨媽,你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有限嗎?你以為自己是不會老的千年妖怪啊?」

  「你才是不知惜福的笨女兒,對你好還嫌啊!」罵歸罵,卻還是將小小身子摟得死緊,悄悄地,將眼角淚光抹去。

  「既然那麼聰明,自己的幸福,要懂得把握哦!」沛沛輕輕地,在她耳畔說了這句話。

  楊欣儂哽咽。她知道,女兒不放心她……

  「好了,老媽,不要在我身上作水災了,快讓位。」目光與范行書相接。

  「我嗎?」他走上前,提供胸膛讓她靠。

  「范叔,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像抱女兒那樣。」

  范行書依言圈攏雙臂,她移近他耳邊,低低地,很輕很輕,出乎意料地喊了聲:「爸爸!」

  范行書一震,驚異而動容地收緊手勁。從沒想過,一聲簡單的稱呼,會讓人震撼得連心都痛了。

  「喊父親,是名義上的,因為在血緣上,他確實是我的父親;但是喊爸爸,是感情上的,因為在心裏,我早就把你當成爸爸了。你會在我有事時,第一個趕來我身邊;功課不會,教我的人是你;我想打籃球,也是你陪著我,這些,都是我想像中當爸爸的會為女兒做的事,偷偷告訴你哦,我同學好羡慕我有個這麼疼我的爸爸呢……」

  「那等你好了,我再牽著你的手,去感謝你的老師、同學對我女兒的照顧——這也是當爸爸該做的,對不對?」

  「嗯。別忘了還要再去打一次籃球。」

  「打幾次都好,這回我不會再和你搶球了。」

  「呵——」她輕笑。「但我還是會和你搶食物哦!」

  「沒關係,我會在菜端上桌前先偷吃。」

  「大人心機真重……」她喃喃低噥,眉心輕蹙了下,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沛沛?」他心驚地喊。

  「沒、沒事。」費力地喘過一口氣,聲息微弱。「你……耳朵……靠過來一點……」

  「好!」范行書不敢耽擱,留神地附耳傾聽。

  「以前,我怕我眼睛一閉上,就再也睜不開,那……丟下媽媽一個人怎麼辦?現在……我知道你會陪著她,雖然,她還是會很傷心,但是,會過去的,因為她已經有你了……我不擔、心……」

  「不是這個樣子,沛沛——」

  「聽我說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撐不過去,那……你答應我,下輩子,我要當你的女兒、真正的女兒!好不好?不過,我還是想姓楊哦!這一次,我會健健康康的,不讓你和媽媽操心……」

  「好!我答應你。」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哦,打勾勾——」

  范行書強忍酸楚,與她勾了手指頭。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輕輕笑了,好滿足地垂下眼皮。「我好累,讓我睡一下,一下下就好——」

  當天晚上,沛沛病情告急,醫護人員用盡了全力搶救,仍是宣告回天乏術,死於心臟衰竭。

  時光的河,依然潺潺流動,而她的年華,從此停頓在九歲那年,滿天燦爛星斗的夜色中。

台長: 靜與寶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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